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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州行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水果刀,面无表情地说:“对。”
王瑶又问:“那你们后来又怎么在一起的。”
我说:“我一离开他就后悔了,所以苦苦追求我,非要我跟他结婚。”
王瑶被我胡扯得一愣一愣的,又去看林州行,林州行一刀一刀地把脆苹果切开,咔嚓咔嚓地响,像扭断人脊骨的声音似的,切完了,才冷冰冰地说:“对。”
对什么对,再没有眼力见也该看出来不对了,王瑶吐了下舌头:“我还是不问了。”
“别问了。”亮哥赞许地说,“这里面水很深,你不懂的。”
“别吓她。”我轻声喝止,笑着嗔怪,悄悄话道,“今天时机不好,改天跟你讲。”
“姐。”王瑶也悄悄话,“亮哥不吓人,是老板吓人。”
“你放平心态。”我教导她说,“不看他就行了,就当不存在。”
一旦刻意忽略,就可以真的当做不存在,林州行什么时候消失的我都没发现。热气腾腾的曲奇烤好了,我喝着他煮好的热红酒,尝到里面橙子的甜味,还有肉桂和丁香的浓郁香气,默默地发了会儿呆,王瑶蹦过来,带着小孩和洪磊,催我说:“姐,我们一起去放烟花吧。”
“哪有烟花?”
“喏。”她变出手中的仙女棒花束,塞了一把进我手里,拉着我就往外跑,出去吸了好几口冷气才发现没有火,洪磊指了指,“找他们抽烟的借个火吧。”
他一指,我才望见那几个人里面还有林州行,王瑶和洪磊眼色一对,极有默契地牵着小孩跑了过去,热热闹闹地点起来,又叫又跳。林州行让了让,又让了让,还是躲不开,索性避开那群人,咬着烟朝我走过来。
我被这样扔在原地,捏着一把光秃秃的小棍子,感觉自己特别傻,林州行站在我旁边,整个人毛茸茸的显得很好摸,但还是不说话,也不看我,又显得很讨厌。
我突然想起来第一次遇见的时候就是这样——简直一模一样的情景,又是我开口“破冰”,又用了很蠢的方式,像那种搭讪帅哥的路人,磕绊着问:“能……能借个火吗?”
林州行缓缓看向我,我都这么搞笑了他居然完全不笑,唇角走向也没有一点要笑的倾向性,抿成一字,神色静且不动,但有了点反应,没有掏口袋里的打火机,而是把嘴里的细烟取下来,垂了下眼睛,我呆呆地递出去,他帮我点燃。
烟花好像有种魔力,一旦开始燃烧,就噼里啪啦地让人心情好起来,烦恼都烧成灰了,好像什么愿望都能实现似的,人也轻飘飘地开心起来。
我点燃了一大捧,看这璀璨的火星跃动在夜晚,眉眼也都扬起来,只可惜烧得太快,兴奋劲儿没持续多久,燃尽的那个瞬间,不免有些浅浅的失落。
可是马上有“嗖”地一声,尖啸着升高,向上窜着,越顶越高,小小的失落马上被掩盖,我认得出这个声音,这个是……啊,这是……激动极了,只想赶快和人分享,我一下子忘了我们还在冷战中——
“州行!”我兴奋地指着天空,扭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叫着,“有烟花啊!”
应和着尾音的最后一个字,啸音结束,踩着“砰”的一声巨响,烟火在空中涨开,绚丽极了,奇异的光芒从夜空中映照下来,夜风揉起他的黑发,少年有一张漂亮的脸——白纸一样的脸庞被镀上了颜色,也许现在的林州行已不算是少年。
可我也不是十bā • jiǔ岁时的我了,我们都长大了好多,花了七年时间遥遥相望,陪伴又蹉跎,等到终于走在一起,却把时间花在了闹别扭和冷战上,想一想,真是浪费啊。
可我们两个不就是这样吗?就算相爱也互不相让,恶劣得半斤八两,林州行的可恨常常让我怀疑,到底喜欢他什么啊?
不知道啊,就算不知道,也还是喜欢,就算吵架冷战,也还是喜欢,人就算能骗过别人,也骗不过自己的心,我讨厌你,可我还是爱你。
好像是回应一般,林州行也望着我,向我走来,他终于也笑了起来。
笑意先是从眼睛开始的,然后是眉尖,然后是嘴角,他笑着说了句什么,和爆裂声叠在一起,听不清,只见口型,但也并不打算再解释的样子,我瞪大眼睛,他轻轻摇头,仰起头看着夜空。
不知道说什么好的话,就抬头看看夜空吧。
烟火如落星。
烟花好短暂,结束后世界突然就安静了,空气里弥散着淡淡的硫磺味,林州行已经靠得很近了,轻轻张开怀抱揽住我,毛茸茸的毛衣的确很好抱,软绵绵的陷在里面,让人的脸颊都痒痒的,但又很暖和,他小声说:“理一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