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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具体点,我要怎么办?”
“你不是最会上班吗?”林州行笑了起来,“那你就正常上班,下次投票的时候,记得赞成。”
我没有想到的是,在下一次投票还没有到来之前,林平舟会再次找我,这次不是在办公室,甚至没有带司机,林平舟自己拿了车钥匙,正准备递给我,我抱歉地说道:“对不起林董,我不会开车。”
“那好吧,我来给你当一次司机。”林平舟挺随和地说,“以前你跟着小州的时候,也是他开吗?”
“嗯……是。”说起来有点惭愧,“一直没去学。”
“抽点时间去学,时间是挤出来的。”林平舟甚至开起了玩笑,“小邓啊,不能当千金小姐,要学会给老板分忧,明白吗?”
“林董您说得对。”我连连点头,“有机会我马上去学。”
结束这一段莫名其妙的对话,坐上车之后我仍然觉得云里雾里,不过认真论起来,比起莫名其妙,不如说是突如其来。林平舟此前一直把我当成空气,一下子变得这么亲切亲昵,完全是态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点倒是和罗海韵很像——当他们需要你时,是马上就可以熟络起来的,而你甚至没有矜持和拒绝的机会和理由。
也许这就是一种上位者的自信吧,他们拥有的够多,便从不担心尴尬,因为本质上人的反应总是会受到利益衡量的影响,无论哪种结果,都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我暂时不知道目的地究竟是哪,只觉得车程很远,逐渐离开高架行驶在开阔的郊外,行道树已经不是漂亮的观赏植物,而是换成了高大的落叶乔木。林平舟开口讲起他自己来,他说许多年前他初到广州的时候,就对南方城市的绿化惊叹不已,和他们那里比起来,南国简直四季如春,冬日短暂,几乎没有秋天,但潮湿多雨,令他很不习惯。
林董是北方人吧?
对,一个小地方,不是省会,林平舟说,广州是我接触到的第一个国际大都市,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已经想象不到那个时候的广州和其他城市的差距有多么大,对一个只会读书的穷小子,又是多么大的冲击。
“你知道我刚刚毕业,进百乐的第一年,就是小州的舅舅,上一任小林总刚刚回国就任百乐总裁的那一年。”
“啊,是吗?”
简单表示惊讶以示礼貌,但这一段故事我在杂志上看到过,然后就是林舒华意外离世,而李泽平邂逅了当年尚在公司挂着虚职的林舒琴。
“那时候我一天工作十三个小时。”林平舟却说,他口中的视角并不相同,“我没有你这么好的运气,在一线门店待了整整三年,然后升上区域,可是还是没有被看到。直到我带队去开拓北方市场,连拿三个重镇城市,才终于见了当时的林董一面。”
“就一面,不到五分钟,他夸了我一句小伙子做的不错。”
“那时候是在医院,他来看我,因为当时我们为了抢地盘和当地的零售商打架,那么长的西瓜刀,直接砍在我胳膊上。”说着林平舟甚至一把撸起袖子给我看,我的确看到一道触目惊心的扭曲疤痕,狰狞可怖,下意识“嘶”了一口凉气,然后才意识到极不礼貌,马上捂住嘴,“对不起林董。”
“没什么。”林平舟朗声笑道,“这是勋章。”
“华哥留过学,理念很先进,调结构很有一套,他们林家一家都是文明人,文明人能管好公司,也会玩资本,不是林舒华,百乐很难这么快在香港上市,但他们这一套在那个时候的北方是行不通的,一个地界有一个地界的生态。”
“我没日没夜的干,吊瓶都吊了多少次,针头一拔还是往公司跑,但当时也不止是为公司卖命,我是不信邪,谁说南方企业过不了黄河?谁说强龙压不住地头蛇,老子偏做出来给人看!现在百乐的门店最远到了黑龙江漠河,还有谁敢说我们不是全国性企业?还有哪个大零售商敢宣称和我们划江而治?”
“大洪水那年,还有雪灾那年,除了我们百乐,还有哪个商超能保证自己二十四小时营业?太难了,根本不可能,但是我们做到了,我那个时候连轴转不睡觉,一家店一家店的去一线指挥,水都淹过大腿根了,只能把鞋提在手里,裤脚全卷起来,跟着我的那些区域老总,平时人模狗样的,也全变成插秧的了。”他说得有趣,我也跟着笑起来,林平舟笑着笑着又说,“等我当上百乐副总的那一年,我才真正认识小州他妈妈。”
“以前没见过吗?”
“见过,当然见过,你不知道舒琴年轻的时候有多美,谁见了都挪不开眼,在庆功酒会上她陪着父亲出席,一袭长裙。”林平舟陷入了一些回忆,神色也怅然起来,忽然看了我一眼,笑了一下,说,“就像那些香港电视剧里面的女主角走出来了一样,我第一次看见真人,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千金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