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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下发送键后,他才从这两个字里品味出宿命感,十年前与十年后,同样的河谷,同样的苍山,只是作画人心境有别,落笔的意境也截然不同。
陆鸣秋打开相机,拍了几张油画的照片,让杨皎隔着一道玻璃屏幕,先行欣赏一番。
杨皎看完,只发来三个字。
【你悟了】
陆鸣秋哑然失笑。说到底他们这类搞艺术的,多少有些神神叨叨,旁人看画,都是看构图看色彩看技法,但杨皎看完,却是在说他的思想。
他打字回复,文字里带着几分忐忑与不安。
陆鸣秋:【皎皎,你觉得我现在的画水平如何,能拿给吴老师看吗?】
杨皎:【说实话,技法差些火候,但你四年没开张,还能画出这等意境卓然的画,已经是天赋异禀了……老师最喜欢你,你给他看画,他高兴还来不及呢,而且老师以前说过,学油画,最重要的是要有继续钻研的心,水平倒是其次。】
有了师姐的金口玉言,陆鸣秋终于放了心。
他离开房间,来到底楼,谢辞雪正坐在沙发上看书,男人白衫黑裤,浓淡分明,金丝眼镜两旁悬挂银色的细链子,穿堂风一吹进来,摇摇晃晃,像两条乱舞的蛇。
陆鸣秋走过去,问:“在看什么呢?”
谢辞雪抬起手里的书,向他展示封面,略微泛黄的页面上印着五个字,《静静的顿河》,是陆鸣秋进藏前,父亲递给他的那一本旧书。当初他和谢辞雪待在xī • zàng,对方看见这本书后,向他借阅,如今看进度,已经读了三分之一。
此书陆鸣秋初中读过,如今十几年过去,个中情节业已模糊不清,因此他只是点点头,没有和谢辞雪讨论书里的故事。
谢辞雪放下手里的书,温声问陆鸣秋饿不饿。
他不说还好,一说,陆鸣秋倒真的有些饿了。于是两人移步厨房,谢辞雪开火热菜,陆鸣秋就坐在门口,默默等待着,这样的场景太过生活化,叫陆鸣秋联想到自己的父母,接着,他悚然一惊——原来他和谢辞雪之间,已经到了此等境地。
由于心里装着事,陆鸣秋变得寡言,吃饭时默不作声,偶尔还会出出神。
谢辞雪看出不对劲,却没直接问,他知道,陆鸣秋不想说的事,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来,所以他只说:“陆先生,吃完饭,陪我四处走走,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