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3/4)
昏黄的烛火从薄纸中透出来,隔在两人之间,像是散场的光。
晏顷迟再没说话,他偏过脸,看着倒在血泊的里人,躺在白净的衣裳上,贺云升用最干净无瑕的那面垫在了苏纵的身下。
苏纵静止不再动,脸色在雨水的冲刷下隐隐泛白,胸口和颈间都有血渍,可唇边却是笑意隐隐,那笑就此凝固,停滞在这里。
初春的冷风催着,赶着,割在每个人的面上。
晏顷迟最终挪动了脚步,来到苏纵面前,单膝跪下来,沉默的伸出手,捧起了苏纵的头,随后,他用干净的手,擦掉了苏纵脸上的血迹,立身而起。
他始终没再去看贺云升。
但那站在周围的兵甲已经明白了其中意思,他们上前用白袍裹住了苏纵和贺云升的尸体,将人抬走。
从始至终,晏顷迟都再没言过一字,平静的如同置身事外。
沈闲却好似从他的平静里窥探到了埋藏深处的不舍与失意。
晏顷迟的半生走来,似乎总在亲友的背叛里度过,生死往复,债台高筑,他被困在名为天地道义的樊笼中,从未替自己活过。
他的所爱被剥夺,所念被焚烧于烈火中,残缺的记忆让他暂且忘记了被押禁在红莲地狱的挫败。
任凭心中千疮百孔,却是言辞匮乏,无从说起。
他茕茕孑立的从这世间走来,只是一晃眼,便已走到了人生尽头。
腰腹上的伤不透气,纱布裹在身上,让人万分难受。晏顷迟唇线微抿,恢复了往昔的严肃和冷淡,仿佛适才的失意全是错觉。
他淡漠的转过身,以回避来掩饰内心深处的不舍,也不敢再看萧衍,当舍则舍是他对自己最后的慰藉。
“让他好好活着。这刀山火海,皆由我来赴。”
沈闲看着晏顷迟的背影融在层叠交错的火光里,单薄,憔悴,只有那道影子仍是不巍,不折的。
沈闲似是不知再如何说,呼吸窒住,定定望着晏顷迟。
宗玄剑派知晓了萧衍重生的事,对萧衍而言确实是必然的威胁。
可若践此行,便再无退路。
当四处再次归为寂静,沈闲憬然回神,可当他抬眼去看时,晏顷迟早已隐身在了芸芸众生中,再不见背影。
*****
九华山的承文殿里,氤氲着袅袅檀香。
香气愈发浓郁,潮湿寒冷的风从山麓拂过,让人感受不到初春的暖意。
巍峨的殿门闭合着,不让人近,大殿外三千子弟全部严阵以待,镇守着大殿,众长老皆立于殿中,依次沿着顺下,面容端肃,无人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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