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1/2)
“嗯。”晏顷迟抱着他,感知着他的呼吸起伏,在缓缓加重。
“你不骗我。”萧衍话里隐约有了遮不住的鼻音,嗓音也有些暗哑。
“我不骗你。”晏顷迟握住他的手,在黑暗里循着他的鼻息。
萧衍不再说话,他无声笑了,缓缓埋首于晏顷迟的臂弯里,蜷缩起半个身子。白绫覆在眼上,很快又被血濡湿,他的眼睛还是无法视物,也不再流光潋滟,里面的潺潺情意好似都揉碎了,化成了无措的委屈。
他在哭,可晏顷迟从来不知道。
萧衍有时会揭下白绫去看晏顷迟睡着后的样子,可四周都像浸在墨里,他只能勉强辨出个影子,轮廓附着黯淡的烛光。
他明明什么也看不清,心里却又比什么都清明。
他有未宣之于口的话抵在唇边,却始终没有问出口,那句“你说谎”最终也只是徘徊于心底,没有揭穿。
不过短短数日,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遗留在了过去,形成了永远也无法逾越的沟壑。
*****
临近凛冬时节,周青裴设了宴,仙门百家皆来赴宴,齐聚于此处,来得都是各方势力有头有脸的人物,晏顷迟无法推辞回绝,便只能去了。
周青裴位于高台,两侧的位置上各端坐着各门各派的长老们,一顺排下。
是夜,雨还在下,千山万壑都笼在朦胧细雨中。
华庭筵席数日不散,墨辞先因为裴昭被关押一事,托词身子不适,不来赴宴,晏顷迟身边坐上了玉衡长老,两人酌饮数杯后,便听对方问道:
“三长老,酒好吃吗?”
晏顷迟没懂他的话里意思,只觉得酒过三巡,酒酣味醇,浑身都被熏得热了起来,他道不明何种差别,便点点头,说道:“尚可。”
“这酒是好酒,人就不知道人是不是好人了,”玉衡长老说话间贴近他身侧,挡着脸低声说道,“三长老在自个儿院中养了个稚子,就不怕此事被掌门听着了怪罪下来?”
晏顷迟听不清他后面的话,酒在喉咙里灼烧着,又甜又腻,他疑心酒中被人放了东西,瞥了旁边的男人一眼,把余下的酒悉数倒在了帕子上。
帕子被酒浸湿,他用灵力催化,却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反倒是灵气在体内流转的更快了,他人像是被湿热的浪潮裹住了,喘息变得愈发低。
玉衡在旁边笑道:“三长老这是嫌酒不好吃了?还是心中念着卿卿佳人了?”
“传言的事,玉衡长老休要胡说。”晏顷迟端坐在位置上,不欲在此事上多言,他心中默念着清心咒,眼风却已经不由自主的偏过去了。
眼前坐于筵席上的好似不再是众仙门的仙长,而是别的景象,荒诞难言。
他意识恍惚间看见了萧衍,萧衍的唇间开合,似是在昭示,似是在引诱,唇齿间流泻的都是无边艳色。
晏顷迟的识海霎时间掀起汹涌波涛,腹间似有野.火燎烧,他竭力维持着自己的冷静,阖上眼,再睁开,眼前景象反倒变得更加浪.荡了。
“……”晏顷迟将自己的唇硬生生咬出了血,想要化解舌尖炙.热,神识却已陷入了混沌。
玉衡又是笑,他看着晏顷迟漾动波澜的眼睛,笑里轻蔑不作遮掩:“三长老惯会假正经,清冷端方不过都是哄骗外人的手段,私底下却是个放浪形骸的坏胚子,真让人瞧不出。”
“一派胡言!”
桌椅被猛地撞开,酒盏登时砸碎在地上,碎瓷铺了一地。晏顷迟只觉得的身上热意一径朝不该去的地方涌,喘息未定,人已经埋没于燥热间。
酒水贱脏了他的袍角,他起身,垂眸掩饰眼底暗涌的情绪,难言一字。
“三长老何意?”周青裴坐于高位上,面上从容。
玉衡见诸多人的视线望过来,不得不替晏顷迟打了圆场,笑道:“三长老喝多了,他素来不胜酒力,让诸位见笑了。”
“那便送他回去歇息罢。”周青裴不愿让别人看笑话。
“饶了诸位雅兴,晏某赔罪。”晏顷迟神识已经被侵蚀了一半,他端起玉衡桌前的酒盏,一饮而尽,随后又在众人惊诧交错的目光中仓皇离开了坐席。
*
作者有话要说:
第090章犯禁
萧衍并不知道晏顷迟赴宴的事。
晌午刚过,他撑了把伞,站在莲花池的道上等他。晏顷迟答应了今日要陪他一并去祭奠谢怀霜。
萧衍站在细雨中,他的眼睛最近勉强能看到些东西,却看得并不清明,只能朦胧辨出个影子。
雨珠随着倾斜的伞坠下,萧衍低头,手里的梅花被他颠来颠去的把玩,浸了满手的香。他觉得自己身上都是药味,不想让自己闻着那么苦涩,故此折了一支梅,就这样握一会,手上,衣袖上也该有梅香了。
他来回踱步,沿着莲花池走了一圈,雨溅在水面上,推开层层涟漪,倒映着一方天青色。
萧衍不觉拢紧了氅衣,寒风夹着雨吹得他有些冷。他时而碰碰自己的眼,想着怎么还没好,时而借着胧光往外瞧,看晏顷迟有没有来。他等了许久都未见人,疑心自己是不是把日子记错了,便将日子重新算了遍。
他心算了遍,口算了遍,又掰着指头算了遍。数来数去都是今日。没有错,他记性向来很好。萧衍有些茫然的张望,雨落在发梢上,打湿了他的发。
梅花在指尖被捻成了碎屑,他揪着大氅上的绒毛数着时辰,从晌午站到了黄昏,夜间细雨飘摇。
萧衍又倦又乏,心里是说不出的惘然。他怕自己先走了,见不到晏顷迟,错过了日子,便强撑着精神,又吹了会冷风好让自己清醒。
晏顷迟始终没有来,倒是贺云升和苏纵路过时瞧见了他。
“萧衍!”苏纵本来是要去小院儿里看他的,结果在小院里没找见人,“你怎么在这?”
萧衍眼睛视不清物,看不清人,听见低唤骤然清醒,摸索着路,朝出声的地方小跑去。
“师兄,师叔呢?”他喘息着,乌发微湿。
苏纵扶住他,将伞往他这里倾了倾,说道:“师叔吃酒去了,他没同你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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