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1/2)
“怎么弄成这样的?”晏顷迟看着他,萧衍薄衣上血痕交错,额前湿发垂落,人陷在被褥里,显得又轻又小,发也没有擦拭干,浸湿了被褥。
“师叔。”萧衍双眸微阖,在短暂的清醒里轻念,“师叔……”
“在这里。”晏顷迟俯首贴近他。
萧衍声音低缓:“你撒谎。”
晏顷迟听不清他的话,便把人抱起来枕在自己怀里,问道:“你说什么?”
萧衍闭眼静了少顷,呼吸撒在晏顷迟的脖颈边,急而重,他翕动嘴唇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到了嘴边也只轻飘飘的吐出一个字:“痛。”
“哪里痛?”晏顷迟几次想掀开他的衣裳,给他看伤,偏萧衍不给。
萧衍漠然不语,他冰冷的手压住晏顷迟温热的手背:“不给你看。”
“不给看怎么好?”晏顷迟压在他耳边低声哄他,“我看看你伤在哪里了,天雷劫不是说笑的事。”
萧衍抿唇,垂眼看指缝里未擦尽的血。
他鬓发湿润,晏顷迟给他擦去冷汗,听他呼吸微促,低喃道:“师叔……我去渡雷劫的时候,梦见了你,我梦见再也找不着你了。”
血水渗湿了晏顷迟的白袍,晏顷迟静了静,抵在他的额上:“是假的,我等你很久了。出去大半年,都没有个准信,以后再也不让你出去了。”
“师叔,你骗我。”萧衍声音发哑,他蜷起身,从晏顷迟的怀里挣扎出来,躺回了榻上。
晏顷迟看着他白皙的脸沉在乌发里,眉间的雨水都被揉化了,成了令人怜惜的茫然无措。
他就这样睡在晏顷迟的影子里,看着眼前的陌生的人,呢喃半晌的话到了唇边成了几不可闻的低泣。他藏于骨子里的稚嫩被剖开,呈现在晏顷迟面前,那些藏压了无数日的委屈被尽收眼底。
萧衍小声呜咽:“晏顷迟,你怎么能这么骗我。”
*
作者有话要说:
写不完了,因为写的太烂坐在电脑面前写哭了……
第086章本分
夜阑人静。北风卷雪,寒气从窗户缝隙中透进来,寒霜覆在屋瓦上,将水凝成了薄冰。
萧衍始终清晰的感知着一切。
梦里面,他阖眼于榻上,脸埋在墨发间,背上红痕殷殷的都是纵横交错的伤,他只能侧身躺着,压着没伤的地方。晏顷迟摸他的发,指腹擦过他的眼下,带去泪痕。
萧衍哭得牙齿打颤,他想藏想压,但人哭到一个地步就是惯性,会止不住的抽噎。
“不哭了。”晏顷迟心中沉甸甸的,“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受委屈了?”
“你骗我……”萧衍晦暗沙哑的重复,他荆刺利刃里爬出来,眼睛被毒雾熏的已经无法再清晰视物,眼前尽是水雾,模糊了晏顷迟的脸。
他连喘息都困难,人也浑浑噩噩,辨不清自己在哪,认不出眼前人是谁,他酸涩又委屈的想问,可话都哽在喉咙里,他字字言不明,句句道不出。
他不知道那人是谁,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人唤他三郎。
萧衍泪滑在晏顷迟的掌心里,痛声压抑在唇间。
他于晏顷迟而言,是见不得光的存在,比寻常人的暧昧还不如。晏顷迟甚至从不会让他在外面露面。
“你骗我……你骗我。”
他在晏顷迟面前显得如此低微可怜,身上的伤痕让他觉得痛,心里锥下的刃也让他觉得痛不堪言,他似乎忘了言语,只是翻来覆去的将那个字念着,他在哭泣,可晏顷迟却不明白他为何而哭。
痛。萧衍将这个字嚼碎了,咽下去。他昏沉无力的陷于深眠,可睡梦里,他还是在哭。
堂堂的七尺男儿,九华山的天枢神君,哭着在睡梦里叫自己师父的名字,叫晏顷迟的名字。
他从不擅长质问,哪怕占了天大的道理,最终也都抵不过晏顷迟这三个字。
那些未宣之于口的话都哽在喉间,他像是无助的幼兽,以哭泣倾诉自己的委屈,晏顷迟还是不明白。
晏顷迟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愿意让人看伤,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满是伤痕的从血海里爬回来。
晏顷迟不明白他为何堕入魔道,不明白他为何会判门弑友。
为什么晏顷迟总是不明白。
为什么。萧衍艰难的喘息,他从往事的梦魇里挣扎着要醒,他要破开这囚困他经年的心魔屏障,他要将自己强行拽出梦境,他念了诀,施了咒,但体内似是有什么东西禁锢住了他的灵相,把他扯回这场无始无终的梦魇里。
梦在继续,他醒不过来。
*****
严霜过境,风灯被吹得摇晃不休,兜着圈儿。
谢唯在给晏顷迟拭汗时,发现他掌心里竟握着个东西,苍白修长的指缝间流泻出细微温润的光,虚实不定。谢唯俯身想要掰开他的指节,取出东西,但晏顷迟握地很紧,他的手因病重而无力,连剑都攥不住,却在此刻蕴含着柔劲的力道。
谢唯无法,只得点住晏顷迟臂上的穴,逼得晏顷迟反射性的松开了手。
掌心摊开,一块四分五裂的残玉赫然呈现在眼前。晏顷迟攥地太紧,本就脆弱的冷玉重新裂开数道碎痕,他的掌心被划烂,血沿着纹路浸透其中,复被冷玉吸食。
这玉是晏顷迟先前贴身佩戴了数百年的玉,谢唯并不陌生,他将玉拿出来,裂纹密布的冷玉竟然在顷刻间变了色,猩红的光遁于其中。
这是
玉摔落被褥,谢唯蓦然失色。
晏顷迟的灵府成了氤氲雾海,残留的灵气拥护着他的最后的心跳,沉重且迟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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