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2/4)
先生给他讲,有一个哥哥,因为参加比赛会缺课,但上课专心不走神,所以能拿小红花。
还有一个哥哥,经常不上学,但一个人就能保护一家孤儿院。
……原来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有哥哥了。
他有哥哥了。
有些小机械师,明明已经超级冷静、超级坚强,一个人也敢操控大灰石头机器人和小机械狗保护老师。
但这个时候,眼泪模块好像又有点不听使唤,不停地往外漏水。
蒲云杉不停地用袖子擦防冻液,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整个人都红通通热乎乎,肩胛骨上的小烟花装置就没停过:“对、对不起,我太高兴啦。”
“我太高兴啦。”他小声说,“我走了好远……我以为我找不到了。”
一棵长坏了的、乱糟糟的小机械树,走遍了整个海洋,问所有见到的生灵和机械造物,能不能做他的哥哥。
小机械树已经不记得为什么要找哥哥,如果还记得的话,就会把话说得更清楚。
“我……我想家,我想回家。”
蒲云杉哭着说:“我想哥哥接我回家。”
他哭得越来越伤心、越来越委屈,他自己其实都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明明他只觉得高兴,可就是好像有一个小小的影子在胸口大哭。
灰扑扑的小影子。
站在家门口、站在马路中央、站在每一个辨不清方向迷路的路口。
躺在教学楼的窗户碎掉的玻璃上,躺在擂台边缘的血泊里,躺在白亮的无影灯下。
站在看不到人的海面上,四周是攻击他的舰队,激烈的炮火不停轰在他身上,撕裂的机械零件不停地落进海里。
蒲云杉对“哥哥”的认知并非固定的某个人从记事起就没见过父母、没见过任何亲人、生活在不见天日的巨大别墅里的小朋友,就像是一只小蜗牛,笨拙地追着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连接。
他以为这个连接叫“哥哥”,以为只要乖,哥哥就会来接他。
他不知道这个连接有一天会撕掉他的壳,他努力打扮得漂漂亮亮、擦得干干净净的壳,告诉他只要做出这点牺牲,就能让他学会飞。
小蜗牛学不会飞,小蜗牛没有了壳,只会变成灰色的影子。
“哥哥。”小影子把自己乖乖地蜷起来,告诉自己不要哭,自己哄自己,“哥哥来接我,我们回家,回家。”
他其实也不知道什么是家。
他只是想,或许有那么一个地方,可以不那么冷、可以很暖和。
在那个暖和的地方,他不用怕疼和添乱,可以放心地看书、吃饭和睡觉,睡觉之前可以痛痛快快地打滚。
他见过很多个晚上,星光闪闪,月亮圆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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