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社与房租(2/2)
周玉珠想得脑袋空空,忽然听周润筠在外头喊:“玉珠快出来,驴子到了!”
周玉珠不敢耽搁,提着裙子就往外跑。
自从大姐做了她半个先生,真是越发威严了!
周润筠在门口跟人谈话。对面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娘子,手上还抱着个话都说不利索的小娃娃。
周润筠见周玉珠裙子都拉到小腿了,将她一把拽过来:“裙子放下来,在家里跑什么,跌倒了怎么办?”说完,又转回去:“这件事只有我娘能做决定。”
周玉珠低头理衣裳,挤眉弄眼地问燕双:“这是谁?”
燕双道:“是做珠花买卖的老租客,听说今年材料进得差了点,略赔了这本钱,特意叫他娘子抱着小孩儿过来做说客,想叫我们少些房租。”
无耻之徒!这等没脸皮的事就知道派娘子过来,就冲这个周玉珠就决不同意降价。
燕双也很生气,但是周润筠脸皮薄,遇见这种情景,卫夫人和周水丞又不在,只能请个厚脸皮的外援来。
周玉珠差点跳起来,压低了声音道:“不成,什么房租什么价朝廷都有规矩。再说我们家房租本来收得少,再低岂不是要折本?家里还有好几间屋子是坏的没钱修呢!”
这话压得大家都听见了。
“二姐!”周润筠面上瞪她,心里几乎大笑出声。
卫夫人和周水丞早上都不在家,只有她前脚刚出门就被拦在这里。周润筠知道自己是被当成软柿子捏了。只是对方带着小孩子,她实在下不了口还回去。
幸好她们家也有孩子,想随便占便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周玉珠对房租的事很上心,素来有钩就上,不要周润筠提点就会自由发挥,好心道:“外头便宜的屋子也挺多的,我听娘说了,对面那条小巷子租一间房一天才十文钱,现在还有不少屋子空着。”
不仅周玉珠知道,租客也心知肚明。但她绝口不提,只因那里是录事巷,住了许多做皮肉生意的娘子。
但录事巷也有许多生活困顿的普通百姓。周家有个故旧就住在那里,周玉珠有时候还要去找她玩儿,所以她从来没觉得住过去有什么不对。
只是她不以为然,旁人有选择的时候就未必肯去了。
租客还要再说,厮儿已经将驴子牵到了门口。
周玉珠生怕周润筠心慈手软答应下来,率先挑了一只跳上去,朝她招手:“大姐快点,再不去要迟了!”又跟租客道:“我们家有亲戚住在那,大娘要是想搬,我让她替你说说价,那边房子还有几文一日,可以短租的!”
话说到这里周家已经大获全胜,有更便宜的不去租,反而一定要底价租她们的,这不是强租么?
有点脸的人都不会这么做事!
周润筠这时方从荷包里掏出一小把零花钱,放在娃娃手心上道:“乖乖,姐姐请你吃糖。”
租客暗猜这两姐妹在唱双簧,只是此刻周润筠已慷慨解囊,占尽道德高地。她只能叹了口气无功而返。
周润筠心情大好。
周玉珠为家里省了一笔钱也很高兴,邀功道:“幸好是我,要是淼淼,现在他衣裳都当了给人付房租了。”
周润筠摸摸她的脸道:“不要总欺负淼淼,他是老实人。”
周玉珠闭嘴不说话了,只是跟在她后头看着驴子七拐八拐,突然想起自己连今天去那里干什么尚且不知,便问:“大姐,你们诗社叫什么名字?”
这只是个临时诗社,日后随时要散,周润筠并没有费心取名,随口道:“现在只草拟了两个,还没确定。”
听起来多少有点草率,跟连夜起的似的。
周玉珠好奇了:“都是什么名字?”
周润筠看她:“我是想叫绝情司或痴情司最切题,但这几个字都太锋利,多少有些不吉利,还在犹豫要不要改。”
周玉珠咽了口口水,发现这个诗社确实不简单,顿生八卦之心:“不知今日我们切的是什么题?”
“薄命女!”周润筠早就定好了,坚定道:“我已选好了诗,到时候诸位姐妹都要轮流鉴赏。你是社长的妹妹,大家都举荐你做第一个。”
那真的是不吉利极了!
“还是改了吧。”周玉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