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3/4)
他心里愈发后悔自己不该打他,同时又升起一股怨愤之气来,觉得他就算挨了打,也该感恩戴德。
福有禄把圆凳放在赵宸贺身后,赵宸贺看了一眼,鼻尖动了动。
然而天昌帝神色如常,并没有因为福有禄的靠近而表现出什么不同寻常的反应来。
赵宸贺坐在圆凳上,抬首问:“皇上召臣进宫,是有急事吗?”
天昌帝盯着他,良久叹了口气。
窗边摆着的九里香不知是不是地龙烧得太旺,个头一蹿再蹿,竟然已经长到了天昌帝的后肩。
“我身体不行了。”天昌帝抬眼看着他,静静地说,“我近来总是嗜睡,看奏章时间久了也力不从心。”
赵宸贺收回视线:“皇上春秋鼎盛,小病养养就好。”
他大约还在生闷气,天昌帝觉得他的语调和眼神都不如从前。
远处挂在门边祈福的黄色纸符,下头吊着的红穗哑铛随着偶尔进来的风摇摇荡荡。
天昌帝仰头望了片刻。
“我父王当年封号为‘荔’。”他盯着那处出神,“是高祖皇帝希望他温和雅致的意思。”
福有禄悄悄退出去,把门边厚重的鹅羽门帘整理平整,叫一丝风也透不进来。
“当年我父王发动宫变,带着我杀进皇伯伯寝宫。我看到好多人死在尖刀之下。”天昌帝一动不动,“但是我没办法,我阻止不了。”
高悬的穗子停止了晃动,静静地吊着,红得像血。
天昌帝闭上眼:“他失败了。太上皇——我的堂兄仍旧继位为帝。他没有因为我是从犯就处置我,照样封我为忠勤王。用封号提醒我,让我忠,让我勤。”
“十七年。”他伸出手,解开了脖颈上的狐裘。狐裘底下陈旧的伤疤露出来,解封了那段陈年往事。
“皇兄时刻监督,几个庶出的弟弟也不省心。我没有一刻不提心吊胆。”他支在榻上撑住头,眼皮沉重疲惫地抬不起。
内室静得出奇,门外偶然传进来几下窸窣的脚步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天昌帝缓了足有半刻钟,才说:“宸贺,你还记得我登基的那天吗?”
“我登基后,所有人都觉得我不行,比不上太上皇。”他睁开眼,眼泪掉到了矮桌上。
那块泅湿的印记里仿佛匆匆略过了十七年的难堪,以至于回想再回想起来,只觉得短促而荒诞。
赵宸贺的神情终于动了,他张了张嘴,低声安抚道:“皇上保重龙体。”
“我是害怕。”天昌帝说,“怕你像他们一样,觉得我软弱好欺,也怕你恃宠生娇。你在太上皇退位前两三年才崭露头角,他退位那年把你提到了廷尉的位置上。”
天昌帝掀开眼皮盯着他:“太上皇退位诏书颁发的前两天夜里,他召你单独进宫密谈。你们谈了什么?”
赵宸贺沉默片刻,收敛半垂的眼睫挡住了大半神情,那眼神让人看不懂:“说让我跟陈阔打擂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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