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之约二(本座要和她恩断义绝七天)(2/4)
朝今岁是在菩提神树下面找到朝照月的。
他负手抬头仰望神树,高高竖起的长发在风中飞舞。
短短的十几天时间里,菩提神树已经从一株巴掌的小苗苗,长得和旁边的大榕树差不多高了。
朝照月听见了脚步声,没有回头
“水婆婆说,阿娘要长到和原来的菩提神树一样大,才能够醒过来。”
“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两年,也许要更久。”
朝今岁脚步一顿,在神树下,安静地抬头看着那美丽的枝叶在风中摇晃。
修士的时间是很漫长的,他们等得起。
比起阿菩就这么消散在天地间,只要她还活着,就是一件极好的事了。
她抬头喃喃道“阿娘。”
菩提树抖了抖树叶,掉下来了一树的菩提子。
像是在拿好吃的哄小孩儿似的。
他们两个相视一笑。
他们坐在了树下,捡起了菩提子来吃,靠着阿娘的树干,不说话也不觉得冷清。
一家人这样坐着,就觉得心中是圆满的。
飞霜谷一片平原,他们可以看见远处的人烟,还有忙碌着搭建建筑的人群。
朝照月
“你想过这宗门叫什么”
“神树门菩提山”
话音落下,一颗菩提子砸在了他的脑瓜上。
好吧,这个名字,看来阿菩不喜欢。
朝今岁想起了前世,又想起了在水云天里的种种。
她要成为天道,但要成为一个怎么样的天道呢
这个答案她不知道,但是至少,她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她说
“叫息壤吧。”
“阻滔天洪水,生生不息。”
朝照月想这理想真远大。
他又想那不是很辛苦么
她慢悠悠地说“不过,我恐怕没法当宗主了,我就当个长老好了。”
她拢了拢披风,叹气“从前我就操心一宗的大事小情,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她拍了拍朝照月的肩,“以后就靠你了。”
朝照月瞪大了眼,目送她走远,才明白她的意思
她有一个远大的理想,决定让她哥来实现。
阻滔天洪水,靠你了。
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日子,靠你了。
朝今岁回到了自己现在住的小楼里。
她发现自己醒过来之后,时时会不受控制地想起那只魔头。
她从前只觉得他黏人。
这魔头占有欲极强,恨不得时时跟在她身边,她都要疑心在这魔头的眼里,她是什么蒲公英做的,风一吹眼一眨就消失。她并不粗心,很早就意识到了这只魔极缺乏安全感,又患得患失,于是便默许了他这样做。
以至于她这么个很独的人,都渐渐地习惯了他的存在。
从前她一个人练剑、一个人睡觉,独来独往,和谁都是淡淡的,她从不觉得冷清,只觉得世间吵闹。
可当他不在的时候,她突然间开始感觉到不习惯了。
她下意识地转头,却看不见一只盯着她的大狗狗。
她以为大抵是魔界有事,这魔完事了定然会来找她,便一边看书一边等着他。
然而等到了黑夜降临,飞霜谷点起了灯,那只魔仍然没有来。
她感觉到自己再也看不进书,心思早就飞到了很远的魔界,便干脆想要回到识海里练剑。
可是当她踏进了识海之时,她突然间抬头
她发现,她的神魂已经修复好了,不再斑驳。
是了,在她沉睡的时间里,一个月早就过去了。
她站在识海里面许久。
她问系统“他是不是来过我的识海”
系统小声说“来过。”
她问“他都看见了”
系统小心翼翼地说“都知道了。”
她沉默地退出了识海,看着小楼里面点着的灯,却知道他不会来了。
小屋里面到处是那只魔头留下的痕迹。
他给她讲鬼故事讲到一半摊开的书;放在她床前的魔藤花;还有被填满的衣柜、许多零碎的小玩意。
她吹灭了灯,在床上坐了许久。
她想要闭上眼睛,耳边就响起了他前世的那句话
“你们剑修,是不是没有心”
她想她前世大概真的有点天道的影子。她的心早在朝照月死后就彻底尘封,她的世界里有太多的责任和担当,太多的顾忌和痛苦,她被逼着往前走,哪里有空回头去看看呢
于是她也就不知道,在那个破碎的拥抱里,是一只魔一生从未说出口的喜欢。
她伤过他,封印过他,在那个大雪夜看见他在她坟前哭,她惊讶又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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