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2/2)
除非,这些白奴与昆仑奴早已找好了买家,人牙子正是在把这些货物往买家手里送的路上。
如果情况确实如此,那往严重了说,谢瑶怜悯川穹的那几句话就成了唆使谢皇后去抢夺他人预定货品来给自己的撺掇。
谢瑶才刚入宫,还没有出宫的腰牌可以给下人。她想过去找谢皇后商量此事,又怕谢皇后气她一个小毛孩子竟敢指摘她这位做母亲的。
正好今日宫宴,宁安的世家高门皆有子弟前往东内花园。谢皇后又当众讲出了谢瑶的“善行”。谢瑶尴尬归尴尬,还是遣了在自己身边服侍的冯典去打探一下各家情况,看是否有人情绪不对。
如果有,那么那个人很可能正是气她半路杀出,“劫走”了本不属于她的白奴与昆仑奴。还将之引为佳话。
冯典说没有瞧见情绪不对的人,谢瑶便想原本要买下玉竹、川穹的人或许不在此间。毕竟会买白奴、昆仑奴的不一定是世家子弟,也可能是富商豪绅。但富商豪绅大多终其一生都不会有踏足禁城的机会。
“罢了。”
暂且放下脑海中的各种念头,谢瑶问冯典:“那位……是否就是十三皇子?”
冯典低声赞道:“公主火眼金睛。”
谢瑶此前很少被谢皇后以及英妈妈之外的人夸赞,此时难免别扭了一下。
说实话,她觉着自己要看不出来那个衣袖裤脚都短着一截的男孩儿是十三皇子景离,她这脑子也不用要了——这宫中的皇子皇孙,除了母亲是洗脚婢的十三皇子以外,还会有谁被照顾成这般样子?
回想着十三皇子与他母亲身上的种种传闻,谢瑶不安地捏着自己的手指。
祖母赵氏不喜欢她,那是因为祖母与姑姑有嫌隙,恨屋及乌。父亲对她苛刻严厉,那是为了打磨她、锻炼她,令她坚强。谢瑶理解祖母的不喜,对父亲的冷淡安之若素,因为这其中都有理由,而这些理由她都能接受。
但景离,景离朝着她释放出的恶意是没有理由的。至少在谢瑶看来是没有理由的。
没什么比没由来的爱恨更令谢瑶惴惴。
“公主可是看那东西……那位碍眼?可要奴让他先行退席?”
一个宦官竟然能命一位皇子退席?谢瑶一惊,连忙捉住冯典的衣角,命令道:“不用管他!”
怕被人发现自己情绪不对,谢瑶松了手,挤出个笑来,轻声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十三皇子……皇兄又没有对我做过什么,我如何能让皇兄退席?”
“公主慈悲。”
慈悲?谢瑶心中苦笑。
她哪里是冯典口中的慈悲之人?她不过是害怕惹祸罢了。
景离从记事起就会读人唇语。无他,太多的人喜欢在他与母亲的背后指指点点。他看多了听多了,也就自然而然的有了这样的本事。
将谢瑶与冯典的对话看在眼中,景离嗤笑一声,浑不在意地抓起几块点心又往自己嘴里塞去。
“脏死了!”
“瞧瞧他那吃相……他是八百年没吃过东西么?”
“我听说猪圈里的猪就是这样进食的。”
“哎呀,畜生怎么能坐在人坐的地方?还不快让人把这头畜生拉回他的圈里去!”
“哈哈哈……”
低声的咒骂,鄙夷的调笑还有阴阳怪气的嘲讽混杂在一起,也不知道都是谁发出的。有可能是与景离坐得最近的十一、十二皇子,也有可能是旁边候着的宫人侍者。景离不在乎,也懒得去管。
他坐在席上只做一件事,那就是拼命吃,哪怕被点心噎了脖子,也猛灌几口蜜茶继续吃。
景离光吃还不够,他还把所有能拿到的糕点都往自己的袖子、帕子里藏。有些糕点上头淋了桂花蜜浆他也不管,照旧用帕子包起塞进怀里。没一会儿黏糊糊的蜜浆便渗透开来,在他那身不合体的旧衣上沁出些印子。
谢瑶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把冯典叫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