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2/2)
在有家后,蒋延也偶尔会管他叫“小狼”。
迟未烋本就是被当保镖和仆人养着的。
蒋延学过各种格斗术,少年时的精力总是充沛到没边,对方在闲暇教过他几招,迟未烋便每招每式都以千遍为基数推敲。
在两人一次半玩闹半较真的对练中,蒋延输了上半场。
下半场,他望风披靡。
只因对方中途揶揄般一句“好凶,像狼。”
而狼只配流浪。
……
自那天起,迟未烋就再也没跟任何人打过架。
有人定生死。
可他只定输赢。
*
不久,店长和安保都来了。
店长叫程韬,退圈前也是演员,花瓶,但为人圆滑、家底硬。
领着乌泱泱一帮人冲过来,程韬定睛一看,险些窒息:“祖宗们都别打了!快住手!”
当时,迟未烋才把各种使阴招的黄毛摁上墙。
“来来来,都松手啊,要把警察招来了大家都不好过对不对?呦,这不是锦哥和澈哥吗?季少也来了?稀客稀客,不打不相识,就当是交朋友了……”
鱼一般在扭作一团的人群里穿梭,程韬的嘴就没停过。
一圈兜下来,他愣是在两派人中间拆出了条银河。
迟未烋从没见过这么能说的人,一开口就像一群蜜蜂在耳边轰。
他手中刚卸力,那个被称作“季少”的黄毛便猛地回身推了他一把。
几步趔趄,迟未烋直直地撞上路旁的花瓶。
“迟哥!”
“当心!”
霎时数声惊呼起,但千万只手也拉不回流星。
变故总是始料未及。
“砰——”
他和瓷器一起碎在了众目睽睽里。
……
“季盛,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仿佛一只炸了毛的大泰迪,戚尧冲过去一把拽起黄毛的衣领。
“你丫是又想蹲牢了吗?!”
攥着那只钳住自己的手没松,季盛借惯性继续把人往身前带。
“原来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戚尧咬牙斥了句“疯子”。
季盛用力把他推向人群,眸底满是待仇敌般的嫌弃愤恨:“鲜血能让人记住很多事。”
他们的音量只供彼此,在外人看来无非是又一场争执。
此刻,两出好戏都在一方天地——
迟未烋知道自己在流血。
他倒在花海里,花枝刺入身体。
“迟哥,你没事吧!快,快打120!”
裴锦冲过来时神情满是无措焦急,匆匆摸手机的简澈和程韬也在慌。
他想跪下抱人,迟未烋却在摇头。
“别。”他说,“地上脏。”
……裴锦的眼眶红了。
下一刹,他腾得转身冲向季盛,一声怒吼直接吼破了音:“姓季的我杀了你!”
“不要——”
戚尧和简澈同时出声。
季盛站着没动,失控的裴锦被赶来的简澈一把摁进怀里。
“你他妈放开我!”裴锦一顿拳打脚踢,“我要去杀了这个混蛋!”
“别闹!”默默承受误伤的简澈又把手臂收紧,“你是还嫌事小吗?!”
“小裴……”
“哎,我在——松手啊!”一获得自由,裴锦立马折返,“我在呢,迟哥你说。”
怀抱顷刻落空的简澈眼神微烁,戚尧蹙眉,季盛和程韬的脸色一个玩味、一个微妙。
山呼海啸,但溺在猩红波涛中的迟未烋看不到。
*
“小裴,我没事,躺一下就能站起来了。”
裴锦蓄着泪,所以迟未烋要笑。
背上的伤口也许深,但真的不疼。
“帮我把口罩拉低一点好吗?”
……他只是有些喘不过气。
裴锦点头,帮他拉口罩时整个人都在抖。
缺氧让迟未烋的脑子很空,他忽然问起裴锦时间的一刹,只记得自己怕晚,而家里有人等。
19:00。
天应该早就黑了吧……
呼吸难抑地愈来愈急,迟未烋说,他想打个电话。
裴锦便手忙脚乱地去他口袋里摸手机。
从上次取消后就再没设过屏保,对方问他想找谁,迟未烋说通讯录第一个。
“可是,迟哥。”裴锦的尾音在颤,“你的通讯录是空的……”
话音刚落,迟未烋的指尖触到了一片温热的黏腻——
血。
“……没事。”
他仍笑着,用仅存的体温换氧气。
“那就算了吧。”
*
迟未烋最终也没等来救护车。
他晕得悄无声息,像跌进一场梦里。
在一室素白中醒来时,迟未烋周身无人,他被柔软的大床锁在被底——
蒋延就是在他试图挣扎的一刹出现的。
“躺好,别动。”
听不出情绪的语气。
“……”
迟未烋任自己沉回温暖且沉重的被褥里。
他不用看,就知道对方在生气。
迈步到床沿坐下,蒋延不辨明暗的眼神像手术刀,沿着床上人的轮廓描摹,最终落在脖颈。
直到看得迟未烋喉结一下滑动,他才沉声道:“我真该给你脖子上套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