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1/2)
略一踌躇间,池塘方向“啪”地一声,安王已丢下钓竿,怒气冲冲道:“求,求,你想烦死本王?我不是吩咐过了,将城西别业的柏树送去兰台,你娘家照办没有?”
“王爷好容易发句话,能不照办么?”安王妃显然并不畏惧夫君的怒气,声音反而提的更高,“十名家仆加五个花匠,整整忙活了五天,都送去半个月了,宫里静悄悄一点声息没有,你看有用么?爹爹说的对,你那不叫低头,根本就是怄气挑衅!从前陛下是将你忘了,现在惹得静王不快,弄不好还要加罪!”
“够了!”洛君平终于暴跳如雷,“妇道人家懂得什么!以为新君即位,安王府处境就能好转?少作梦了!宫里宫外,一个不念旧情,一个忘恩负义,还有一个冤家对头,求他们能有何用!老实和你说,就凭本王当初那般开罪过洛湮华,而今风水轮流转,五皇弟又对他百依百顺,他如何肯容我好过?否则都转过年好几个月了,怎会迟迟没有恩旨?”
安王妃似是被惊了一下,继而气苦:“不就是受了韩贵妃和废太子的指使,弄坏了一园子牡丹么。咱们赔礼道歉,拼着多花费银子加倍补上还不成?你……看你这丧气脸色,当初到底怎生祸害人家了?”
洛凭渊:“……”他十分无语,听安王的口气,显然不念旧情的是自己,忘恩负义的是云王,而冤家对头就是指皇兄了。
“我能对他干什么!”那边洛君平已然悻悻道,“反正低声下气也是无用,徒然教人看清。我送上那份贺礼,就是要告诉他洛湮华,随便怎么算旧账,只管冲着我来便是!”
梁氏道:“说得挺英雄,你不过是死要面子罢了,况且人家静王根本也没理会。”又道,“总要拿出诚意,不试上一试,如何就知道不行?”
安王怒道:“反正跪天跪地,就是不拜他洛湮华!”
他像是气不过,冷冷道,瞧你三天两头怕受连累,还真当别人会将小小的梁府放在眼里。罢了,想必镇日陪着我这残废也没意思,树倒猢狲散,也不差你一个,明日就写一封休书,托请端王叔代为说情,你回娘家去罢!”
话音落下,安王妃大约是呆住了,一时没有出声。安静几息后,骤然发出了一声尖叫,在四下无人的园中分外高亢:“洛君平!枉费我陪着你同甘共苦,不离不弃悉心照料,我还没提和离,你竟有脸休妻?还有天理良心么?今日就和你拼了!”
跟着嗤拉一声,似是衣衫布料撕破,而后梁氏便哭了起来,一面哀声泪下,一面数落,“从前是莺莺燕燕,倚红偎翠,一事无成还耀武扬威,到头来胳膊也丢了,害的全家跟着遭罪;现在是闷葫芦一样成天发呆,要么就喝得酩酊大醉,明知被人家捏在手心里了,还梗着脖子充硬气!你看看自个儿,在看看府里的光景,成了什么样子!当年日日上门溜须拍马的那干官吏小人,早就躲得不见影子,就只有爹爹兄长疼爱我,四处求告设法,为了打通门路,不知花了多少银两才能隔三差五稍些东西进来。不然你哪里还吃得到野味,喝得到楚江春!眼看着曦而都八岁了,再关上几年,她如何议亲嫁人?你不想办法,还是男人不是?再说了,而今荒原寂寂,就算想下跪求情都没人受礼,你就拿我们苦命的妇孺撒气。你休吧,就只会欺负身边人,妾身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吃苦受罪落不下半点好。你今日写休书,明日我就悬梁自尽,留书给爹爹说是你将我逼死的!呜呜呜。”
哭声虽大,丝毫不掩吐字清晰流利,调子时高时低,韵律起伏颇有章法,怎么听都像是很熟练。
景澜皇帝与静王面面相觑,看来洛君平府中的日子,憋闷是憋闷,倒是时有波澜,不甚寂寞。
安王目前有一子一女,庶子才满三岁,而嫡出的长女洛曦仪已然八岁。
洛凭渊心中,既是好气又是好笑,也多少有几分不忍。只是不曾想,安王将禁足至今的责任归咎到了与皇兄的旧怨上。
他其实并没忘记三皇兄洛君平。尽管安王的人缘从来就谈不上好,但毕竟已被关了相当一段时间,宗室中落井下石的固然有,却还不至于没人肯为他求情,加上后宫里宜太妃好几次在杜棠梨面前落泪哀恳,洛凭渊已将此事放在了心上。
解除圈禁其实只需一道圣旨,然而,直到临终,天宜帝也迟迟不曾下旨,甚至流露出不妨让三皇子继续思过几年的意思。在洛凭渊想来,父皇一方面是将施恩的机会留给了自己,以便安王心怀感激,日后安分顺服,另一方面,很可能仍是对天宜二十二年那场始于安王当朝控告太子,终于三司会审的惨败不能释怀,有意让洛君平多受些挫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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