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2/2)
洛凭渊一时兴起,便想试试这匹名马的脚程,反正路上无事,于是对下属笑道:“你们该怎么走还怎么走,我先行一步回洛城了。”
众人见稳重的宁王难得露出少年心性,都不来阻拦,眼看着他一提马缰,坐下骏马长嘶一声,一人一马转眼跑的不见踪影。
乌云踏雪大约是很久没有得到机会尽情奔驰了,越跑越快,当真是四蹄生风,一骑绝尘,越过路上行人无数。纵有旁人想别苗头,却哪里追得上。洛凭渊有几次怕它累了,想放缓速度,它只是不肯,连连驰骋向前,只除了途中打了一次尖,傍晚时分竟已一路奔到洛城,堪堪在城门将关未关之际冲了进去,才像是终于觉得跑得过瘾了,开始慢悠悠地在城中溜达。
洛凭渊心道,安王所说的日行六七百里确然不是虚言,心中爱惜,拍了拍它汗湿的鬃毛,笑道:“这回可跑累了吧,我先带你去喝水吃些草料,再慢慢回去不迟。”
西华门距离静王府尚有一段距离,他还是担心马儿渴坏了,找了家看上去整洁的酒楼,让小二将乌云踏雪牵去照料,自己准备随意吃些东西。
刚上了二楼,迎面撞见沈翎和两名靖羽骑卫坐定在一张桌旁,看起来也是刚到。几人见了宁王都是惊喜,连忙过来见礼,拉他坐在上座。
沈翎笑道:“可把殿下盼回来了,这些日子事多,没有您在,我等总是少了主心骨。不是昨日传书说还要过两天到么,殿下难道是插翅飞回来的?”
洛凭渊正色道:“沈副统领说得相去不远,我虽然不会飞,但是将马扛在肩上,一路使出轻功,也就奔回来了。”
几人都是大笑,平日里与宁王私下接触少,没想到他也会说笑话。
酒菜送上,洛凭渊就问起近日来洛城内的大小事务。
靖羽卫所自昨日接到尉迟炎传来的捷报,众人都十分欣喜,一多半功劳是江湖侠士的,但既然是宁王殿下找来的朋友,自然与有荣焉。靖羽卫连年遇到品武堂与金铁司的进犯,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人人憋了一腔闷气,如今用在坐骑卫之一邵必图的话来说,出门不看天也扬头,特别是遇见御林卫的时候。
洛凭渊想着,回府前能多了解情况也好,免得见了静王,事事还要听他讲述,那便只有点头的份。
一餐酒饭吃到很晚才散,洛凭渊走到外面,重新上马,朝静王府行去。乌云踏雪跑了一天,又刚刚吃饱喝足,懒洋洋地走得很慢,洛凭渊也不催促,在晚夏的夜风里徐徐而行。今晚,他感到沈翎与靖羽卫下属们对自己的恭敬中多了尊重信赖,差别很细微,但仍能从众人的神态举止中约略察觉。靖羽卫最初就是为了对付辽金武人而创,尽管又加上了很多其他职责,但以武力正面击溃品武堂,才是上至天子,下至卫所军士最看重的战绩。可在此事中起到关键作用的那个人,是静王才对。很晚了,待到回府时不知皇兄是否已经睡下。
夜阑人静,时节已过了立秋,静王府中连最忙碌的澜沧居也静了下来,四下里但闻虫鸣,一轮满月挂在天穹,时不时被云彩遮没,过一会儿又破云而出。
几十条蛰伏的人影在明暗不定的夜色里现身,按预定方位从四面靠近府邸外墙,甩出挠钩,动作矫捷地攀援而上,从山坡和湖边的林木间悄无声息地朝着宅院掩过去。
园中依然不闻人声,四下里是深沉的黑暗,除了月光时而穿过云缝,透过树木草丛投射出影影绰绰的光影,就只有澜沧居的主宅里还透出一点如豆的油灯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