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2)
字迹自然不可能出自苏聆雪或莫寒山的亲笔,但笔划间也颇为凝练大气,语意似乎十分明白,且定会令为帝者欣喜,不过细细想来,又有不少费解之处。洛君平读了两遍,还给洛文萧,一时没有说话。太子转手又给庄世经看了,等两个人都读完,才问道:“你们觉得,此偈何解?”
庄世经沉吟片刻,缓缓说道:“依天象而观气运,所看的乃是其中变数。星辰浩瀚,斗转星移,有劫也有运,理应都是应在人身上。以在下之浅见,不妨推想每一句所指应在何人身上。”
他顿了顿说道:“这第二句看起来最是明白,天狼韬晦,兵戈可息,天狼星主战,而今北境战端未平,领兵作战的却是云王。”
洛君平闻听他这般分析,脸色已不太好看。他生平最忌的就是这兵权在握,几乎令人无可挑剔的四弟,天宜帝对云王极是看重,常常夸赞,把两个皇兄衬得面上无光。洛文萧是太子,也就罢了,自己比二十一岁的洛临翩还大上两岁,相形之下却显得很是碌碌无为,因此每逢边关上捷报传来,他就心中发酸,快要听不得云王的名字。
他于是问道:“韬晦是何意,我禹周可是能胜北辽?”
庄世经却摇头说道:“只能解为战乱或可平息,但究竟是胜而和,还是败而和,委实不好判定,在下不敢妄议。”
洛君平把茶杯顿在桌上,不想再提云王,说道:“依庄先生之法,本王也来解上一解。这第一句,含章以北,洛水之西,应了词语之人,当是在我帝都洛城,地处西北。”
庄世经微露笑意,“正该如此,安王殿下所言甚是,不过说到含章以北,含章乃重华宫中重殿,供奉皇族宗室祖先。”说着依例拱了拱手,“故而这能佐辅帝业之人,多半是宗室中人。料来籍籍无名之辈,也不可能上应天象了。”
这次轮到洛文萧面有不豫,却不说话,只听洛君平脱口说道:“先生所指,难道是静王府那个人?”西北边相对偏僻,座落在那里的也只有静王府了。
洛文萧见庄世经虽未接话,脸上神色分明是赞同之意,心里顿时莫名地生出一股怒气。他明知应该控制,仍是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实际上,他想到洛湮华,还在安王开口推断之前。但让他不舒服的是,每个人似乎都作如是想。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静王府门前清冷,昔日荣华已烟消云散,可是为什么自己周围的人,甚至包括父皇在内,都不曾真的忘记静王的存在,那个武功尽失、备受冷落的洛湮华。
他吸了口气,按住躁动的心绪,问道:“那么第三句呢,先生可有定见?”
庄世经没有立刻答话,像是在斟酌言辞,过了一会儿才说道:“紫薇乃是帝星,紫薇再临,自然是意喻圣上英明,此语按理应是大吉。”
洛文萧心中一动,他察觉庄世经语意模糊,明显认为不能直言。帝星再临,莫非寓意下一位帝王才是中兴之主,那么除了他这当今太子,还能是谁?
一念及此,饶是他向来自持,心中也不由一阵乱跳。
只听庄世经接着说道:“然而句中白虹贯日在先,却又十分凶险。史书中,天象每现白虹贯日,皇室便有祸乱,而且,往往是出了极大冤屈,上天有所感应,才会生此异象。”
他话音未落,洛文萧已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惯在地上,一声脆响,摔得四分五裂。他脸色阴沉,怒喝道:“庄世经,谁给你这么大胆子,敢妄言论断我天家之事。”
他平素处事都是一团和气,对待谋臣更是尊重,以示礼贤下士之风度。但庄世经适才之言听在耳中,字字诛心,不由得不变色发作,连安王也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