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开学了（1/2）

“这边有点事儿,你等我一下啊。”凌初夏朝着不远处的江沅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贺天宇瞪大眼睛转身看过去，只见年级第一的江沅同学扶着一辆自行车站在路边，他穿着一身清爽的白衬衫加米色裤子,整个人干净优雅,跟这种闹哄哄的街市环境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江沅看了一眼贺天宇，知道他跟凌初夏是一个班的同学，便微微颔首示意。

“江沅？你什么时候认识江沅了？”贺天宇脱口而出。

凌初夏说：“暑假认识的，怎么了？”

“没怎么……”贺天宇觉得心情有点儿复杂，但又不知道如何说出口。

他觉得凌初夏的变化太大了，大到让他有点儿不适应,但又对现在的这个凌初夏充满了一种新奇的好感。

他跟凌初夏从高一开始就有那么一点意思了,凌初夏长的漂亮,家境好,成绩也不差,除了性格有些任性之外没什么大的缺点。

两个人之间一直黏黏糊糊的，碍于年纪还小，所以都没捅破那层窗户纸，一直以好朋友的关系在相处。

原本这样下去的话，到上大学前俩人可能就会在一起了，偏偏突然有一天出了抱错女儿的新闻，凌初夏从事发后就变得非常焦躁,她终日活在惶惶不安之中，经常因为一点小事就发火。

贺天宇原本还会哄一哄她,但他也是富裕人家养大的孩子,心智也不成熟，所以没过多久就有点厌倦成天焦躁不安的凌初夏了。

在一次争吵中，凌初夏冲他发了一顿无名之火,贺天宇便理所当然地远离了她。

没过多久凌初夏就被换回了那个贫穷的家，贺天宇想过她会不会变得更暴躁更无助，也想过要不要去找她问问情况，但都没有付诸行动。

直到在菜市场外的串串摊遇到时，他才骤然发现凌初夏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以前养尊处优、只去大饭店、只穿好衣服、只跟有钱同学一起玩的凌初夏居然拉下脸皮在街边摆了个串串摊！

而且她不是在闹着玩，她看上去热情大方，非常妥帖地接待每一位客人，甚至包括不太礼貌的同学。

贺天宇受到的冲击非常巨大，他不明白凌初夏到底怎么了，但相对的，现在这样不卑不亢、自食其力的凌初夏显然更吸引他。

但他的父母都是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真的对象，父母恐怕没法接受一个摆小摊的凌初夏，所以，他一直在犹豫。

整个暑假，他来串串摊的次数非常多，有时候是跟李超一起，但更多的是自己一个人来。

每一次他都想找机会跟凌初夏说上几句话，可串串摊的生意实在是太火爆了，经常一句话还没说完，凌初夏就被其他食客给叫走了。

好不容易等到她摆摊的最后一天，贺天宇特地晚来了一点，一直等到最后一刻，打算把心里话说完再离开，却偏偏又杀出了一个江沅。

他想知道凌初夏跟江沅是什么关系，可偏偏没有立场去问。

“你不是有事找我吗？怎么不说话？不说话我就回去了。”凌初夏把花边围裙在手心里叠成一小团，有点儿着急地催促道。

贺天宇赶紧说：“是这样的，明天就要开学报道了，我想跟你说，你不用担心以后班里的事情，如果有人因为串串摊的事情看不起你，我跟其他同学一定会站在你这边帮你的。”

“啊，这个啊，我根本不在乎其他同学会说什么啊。不过还是谢谢你了，你人不错啊。”凌初夏笑着从收钱的腰包里取出一张印刷精美的小卡片递过去，“我的串串店九月八号开张，凭这个卡片过去全场消费打八五折，上面有地址，到时候你可以带着家人朋友过去尝尝。开店以后，店里的食材品种比摊子上多，希望你们能喜欢。”

贺天宇接过那张小卡片，总觉得凌初夏的反应并不符合自己的期望，但他具体想要什么样的反应，他也说不出来。

“谢谢，开业那天我会去的。”贺天宇低头看了一眼印刷精美的小卡片，上面“凌江串串”四个鲜明的大字引入眼帘，他浑身一个激灵，“凌江串串？”

“对，串串店叫凌江串串，一定要认准了啊。”凌初夏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转个身去帮凌奶奶一起收拾摊子。

江沅早就停好自行车在帮忙了，他经常来接凌初夏她们收摊，这一套流程对他来说已经很熟悉了，所以动作很熟练。

贺天宇看着江沅优雅地干着跟他气质根本不相符的杂活，再看看卡片上的“凌江”二字，他突然浑身失去了力气，也没跟凌初夏打招呼就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凌奶奶等人走了才说：“初夏，刚才那是你同学吧？找你有事啊？”

“对，是我同学，人不错，要我别在意摆摊子的事儿。”凌初夏笑着说：“肯定是被我的串串给收服了，这个暑假，他来吃了好多次了，老顾客啦，所以我给了他一张八五折的开业卡。”

“这么好的同学，确实得多给点优惠。”凌奶奶点点头。

江沅没说话，同为男性，他之前可能不明白贺天宇的想法，但现在他已经可以看出来了。

好吃的串串当然是一方面，但更吸引贺天宇的，一定是凌初夏本人。

但是既然凌初夏自己看不出来，他当然也不会多嘴说什么。

三人麻利地收好串串摊，江沅才说：“我哥说你跟奶奶辛苦了一个夏天，明天就要开学了，今天晚上他在外面请你们吃一顿好的。”

“真的吗？江大哥请我们吃什么？”凌初夏眼睛一亮。

“去尝尝他名下最大的那家大饭店的特色菜，包厢早就准备好了，我们直接过去就行。”江沅说。

三个人骑车回到家，凌初夏在院子里的洗手池把锅碗瓢盆全部清洗一遍，又换了一条浅蓝色碎花百褶连衣裙，才跟凌奶奶一起走出院子门。

老彭的车子就停在外面等着她们，江沅靠坐在轿车的尾部，光线已经有些昏暗了，他随着开门声朝那头看去，眼睛瞬间睁大了。

穿着裙子的凌初夏仿佛森林里出没的小仙子，只是站在那里就自带一阵凉爽的微风，让人心头痒酥酥的。

虽然干了一个夏天的苦活，但凌初夏天生皮肤白，几乎没有晒黑，两条笔直纤细的小腿在略显昏暗的巷子里白的发光，江沅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赶紧挪开自己的视线。

刘姐也刚好走出来锁门，见凌初夏穿了漂亮的连衣裙，她便笑着说：“学生娃娃就是讲究，去吃饭还换身漂亮衣服。”

凌初夏说：“一整个夏天我都没有碰过裙子，今天是暑假的最后一天了，穿一下过个瘾。”

老彭在司机位上说：“小凌穿得这么好看，应该拿个照相机拍下来的，做个纪念嘛。”

刘姐两手一拍：“是啊，我去拿相机，那个我会用，我帮初夏拍。”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们夫妻俩都很喜欢活泼开朗的凌初夏。

没过几分钟，刘姐就兴冲冲地拿了一个相机跑出来：“初夏，站在那棵树下面拍吧。”

“好啊。”

凌初夏依言站了过去，路灯也恰好亮了起来，刘姐给她拍了几张单人照，又喊凌奶奶过去跟凌初夏一起合影。

等祖孙俩拍完后，刘姐说：“还有一张胶卷，要不然小沅你站过去，你俩拍一张合影，刚好拍完最后一张，明天我就送去洗。”

江沅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看向凌初夏，想知道她是什么反应。

凌初夏高高兴兴朝他招手：“快来快来，你站这边。”

难得交了一个好朋友，可不得拍照留念吗？

江沅见她毫无防备的样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失望，便赶紧走过去，在凌初夏的身侧站定。

“就这么站着拍没意思，来，江沅你跟我学，咱们摆个有趣的姿势。”凌初夏做了一个后世流行的头顶比心的姿势，示意江沅跟她一起。

江沅冷漠脸：“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比心啊，你看，这是不是一颗很大的爱心？”凌初夏一边比划一边解释。

江沅拒绝了：“看上去有点傻，我不想做这个姿势。”

“啊？哪里傻了？”凌初夏转了转眼珠子，“那这样，你站过来。”

江沅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凌初夏说的换了一个地方站。

刘姐说：“你们准备好了吗？”

“等一下等一下。”凌初夏一边说，一边爬上江沅身后的一块大石头，然后从江沅的身后探出半个身体，“现在准备好了。”

“这么拍也挺有意思的。”刘姐笑着说：“看镜头啊，一二——三！”

在按下快门的那一瞬间，凌初夏突然把两只手放在了江沅的头顶上，然后比出了两个很标准的耶的手势。

江沅不明所以：“你在做什么？”

“你头上长兔子耳朵啦，哈哈哈哈。”凌初夏又在江沅的头顶上比划了一下，然后活泼地跳下石头，跑到刘姐身边去了。

江沅有些哭笑不得，他理了理被凌初夏弄乱的头发，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偷偷笑了一下。

拍好照片，几个人就坐上轿车，朝着江山的饭店出发了。

刘姐坐了副驾驶，后排照旧是江沅、凌初夏跟凌奶奶。

凌奶奶自打搬过来以后就时不时坐一次江山的小轿车，现在对汽车比较熟悉了，也能放开手脚跟副驾驶位上的刘姐聊天了。

凌初夏靠在椅背上，一开始还在听俩人聊天，听着听着，没过几分钟，江沅就觉得肩膀上突然一沉，一个脑袋极其突然地靠了上去。

江沅赶紧扭头一看，凌初夏居然已经睡着了。

为了准备今天的双倍串串，凌初夏上午都没时间学习，在家里忙了一整天，也怪不得坐车几分钟就睡着了。

江沅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他默不作声地把自己这一侧的车窗给摇上了，然后又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凌初夏睡得更舒服一些。

凌初夏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到地方了都毫无知觉，最后还是被凌奶奶给推醒的。

“别睡了，到地方啦，赶快起来，看看有没有把口水蹭到小沅身上。”凌奶奶拍了一下凌初夏的小脑袋。

凌初夏迷迷糊糊地坐直身体，还顺势擦了一下嘴角：“我睡觉不流口水的。”

“是吗？那我为什么觉得肩膀潮乎乎的？”江沅伸手摸了一下肩头，“还真是潮乎乎的。”

凌初夏吓了一跳，赶紧伸手过去检查：“那是汗！”

江沅笑而不语，打开车门下了车。

凌初夏赶紧追上去：“江沅，我跟你说，那真的是汗。”

江沅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凌初夏没有防备，一头撞在他的怀里，又摸着头朝后跳开。

“那真的是汗，我睡觉不流口水的。”凌初夏摸着被撞疼的额头，再次解释道。

“我知道是汗，你这么急着解释，反而让人怀疑。”

刘姐跟凌奶奶手挽手从后面走了过来，刘姐说：“快进去吧，别站门口了。”

凌初夏这才开始打量面前的大饭店，这是一栋四层高的建筑，第一层、第二层是饭店，上面两层是宾馆，巨大的霓虹灯装饰在建筑物的几侧，看上去灯火辉煌，很是气派。

正门上挂着一块发光的大招牌，写着圆山饭店四个大字。

“圆山饭店？怎么不用你名字里的那个沅？”凌初夏戳了戳江沅的手臂，小声问道。

江沅说：“太生僻了，不适合用在招牌上。”

“倒也是哦，不过你哥哥对你太好了吧，开个大饭店还用你的名字组合了做饭店名。”

江沅也没说什么，只是领着凌初夏几人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是漂亮的迎宾小姐，穿着很时髦的套裙，笑容可掬。

凌奶奶笑着说：“电视上看过这样的地方，可真气派啊。”

江沅说：“奶奶要是喜欢，以后可以常来。”

“在这里吃一顿可不便宜的，还是不了。”凌奶奶说：“我还是喜欢在家吃饭。”

凌初夏说：“没关系，等以后我赚够了钱，天天带奶奶下馆子。”

“婶子，你可真有福气，孙女对你这么好。”刘姐一脸羡慕地说道。

“是啊，我们家初夏最有孝心了。”

几个人说说笑笑，上了楼梯，走到了包厢区域。

江沅熟门熟路地推开其中一间包厢的门，自己开了灯。

服务员这才跟过来：“小老板，江总这会儿正在陪几个客人谈事情，他让你们先吃，他忙好了再过来找你们。”

“好的。”江沅点点头，并没有放在心上。

菜是江山事先就安排点好的，因此坐下后就迅速上齐了菜，八菜一汤，每道菜都做的像艺术品一样，看上去色香味俱全。

一顿饭吃得几个人红光满面，连凌初夏都非常认可这里大厨的手艺。

“每道菜都很好吃，怪不得你大哥能把饭店开得这么好。”凌初夏由衷地说道。

江沅说：“我大哥确实很有做生意的天赋。”

“我以后也要做一个大企业家，赚很多很多钱。”凌初夏踌躇满志。

“加油，我相信你可以的。”

“那你呢，以后打算做什么？”

江沅说：“我没什么打算，反正我以后必须走仕途。”

凌初夏愣了一下，从“必须”这两个字里面听出了一点无奈的意思。

两个人虽然已经成为了朋友，但江沅很少提及自己的父母和家庭，倒是江山说过几次，江山上面还有一个大姐，早就嫁去外地了。

如果是必须走仕途的家庭，大女儿嫁去外地了，大儿子又做起了生意人，那么家里唯一的指望就只有江沅这个小儿子了。

虽说家族使命也很重要，但江沅自己的意愿跟想法呢？就没人在乎了吗？

大概是凌初夏同情的目光太过直白，江沅忍不住补了一句：“倒也不用觉得我是被逼无奈，我其实没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既然我哥想做生意，那由我继承家里的路子也不错，反正我做什么都行。”

“反正你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以后走仕途，你肯定也是个为人民服务的好同志。”凌初夏笑了起来，觉得江沅这个人还挺豁达的。

饭都已经吃完了，但江山还没过来。

凌初夏吃饭的时候喝多了可乐，跟江沅聊了几句就一个人跑出去上厕所。

厕所的窗户对着后巷，是打开的，可以听到不远处传来的露天卡拉ok的声音。

进入九十年代后，人们的夜生活也越来越丰富了，舞厅、卡拉ok、游戏厅……而且消费并不高，很多舞厅只要点一杯绿茶就可以进去玩一个晚上，非常实惠。

凌初夏原本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但这会儿听到随风送来的唱k声，也忍不住有点心痒痒，想去看看那边到底好不好玩。

她这么辛苦地赚钱，偶尔去潇洒一次，应该也没什么吧。

想到这里，她就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兴冲冲地跑出去，想叫大家一起去玩。

大概是跑的太急，凌初夏刚冲出去就差点跟一个人撞在一起。

好在两个人的反应都很快，同一时间避开了，只是凌初夏没选好方向，整个人撞在了墙上，幸好撞上去的部位是肩膀，倒是没什么大碍。

“不好意思啊。”凌初夏揉着肩头，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