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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035 重逢(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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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白里透红,指节纤细,指甲玉润,未染蔻丹之色。

“蓁蓁。”

白雨渐轻声唤她。

她却恍若未闻,见他迟迟不还,干脆伸出手,一把将那本秘戏图抽走了。

手中一空,他下意识伸手,却见她将那本难以启齿的图册抱在怀里。

擦过他的肩,头也不回地向外走。

她唇边勾着满足的笑意,好像怀抱着的,是什么珍贵的宝物。

而他,始终不在她眼中。

蓁蓁就要走到门口,一道人影,忽地挡在面前。

背后的门被他合上,光线顿时暗了下来。

他站在她面前,垂眼看她。

男子面容在黯淡的光线下愈发清绝,骨相万里挑一,鼻梁挺直,眉骨冷峻,墨发扫过冷白的皮肤,丝丝缕缕垂落下来。

“你想做什么?”

少女红唇微张,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男子抿了抿唇。

仍旧是那很轻很轻的两个字,怕把面前的人惊碎了一般。

“蓁蓁……”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草木茂盛,肆意长大,生机勃勃。

这是当初他捡到她的时候,他给她取的名字。

那个时候她对他说,从今以后将舍弃她的姓氏,那么名字呢,就连名字也舍弃了吗?

再次见到她的第一面,明明有很多话想要说,话到嘴边,却只有两个字。

他似乎,也只会说这么两个字了。

他不知道她竟然也在宫中。

她什么时候进的宫?

芳华,弃妃。

小太监偶然提及的这几个字,忽然出现在脑海之中。

然后她清脆的声音传入耳中,含着困惑。

“你是谁?”

脆生生的三个字,像是一把重锤砸在他的心上。

即便早有预感,白雨渐还是脸色发白,声音哑了下来,“你……”

他尾音带着一丝不易被发觉的轻颤。

“你不记得我了。”

“我本就不认得你。让开。莫挡着我了。”她轻轻斥责,细长的手指有点紧张地扣住了扉页。

男子身量太高,几乎将她整个儿笼住,带来极深的压迫感。

……是她。明明是。

他不会认错。每一个细节、每一处神态。

他亲手带大的姑娘,他不会认错。

她的身高虽然这两年变高了一些,可还是那副模样,就连说话时颊边两个若隐若现的梨涡,都未改变。

他的眼睛开始隐隐作痛,面前人影变得模糊。

手指蜷缩又松开,又死死地握在一起。

仿佛是在自言自语般地低低说。

“你是恨我的。”

他知晓她恨他,他一直都知晓。她也应该是恨他的,恨他的冷血无情,恨他将她逼到绝境。

但是她恨他,却不该忘记他。

他的内心无比清楚地告诉他,他宁愿她恨他,也不想她忘了他。

“当初,扶绥池家……”

一向冷清自持的人,忽然连话都不会说了。

对着少女那双纯净如旧,却充满困惑懵懂的眼睛,他的声音忽然卡在了嗓子里。

早就已经,回不去了。

面前的人久久不发一语,全无半点金銮殿中面圣时,对答如流的自信与冷傲。

蓁蓁有些想笑,面上却依旧保持困惑。

那个时候,她就坐在帘子后,慢条斯理地剥着荔枝。

她居高临下,看着那双清冷的眼,在心里缓缓地织起了一张网。

这张网,是为他白雨渐准备。

她知道他会来的。

他会来到燕京,入仕为官。

不论是为了池仙姬,还是为了他背后的白家、明家,他都一定会来的。

少女乌溜溜的眸子瞧着他,瞧了一会儿,就不感兴趣地移开了视线。

她咬了一下嘴唇,忽然弯腰,很轻松就从他的臂弯下穿过去,绕到他的后面。

她推了推那扇被他合上的门。

一双修长的手却猛地按在门扉上,分明用了力道,导致那扇门纹丝不动。

她下意识抬头望,男子垂眼,眼中藏着千言万语。

“让我出去呀。”

她有些急了。

她好像不太会发脾气。

白雨渐有些恍然地想,大概从小就是这样的性子吧,当初被冤枉成那样也没有歇斯底里,看向他的眼睛总是水雾濛濛,可怜又难过。

那样一双眼睛,出现在今后的每一个梦里。

一切都变了,好像又一切都没变。

她的神态警觉,曾经面对他时自然流露出的依赖与亲近,褪得干干净净。

好似站在她面前的,只是一个全不相干的人。

“你怎么会在宫里?”

白雨渐要极力平息,才能正常地问出这句话。

他很冷静。

他确定自己很冷静,语气也十分冷静。

尽管这样还是透出了几分威压。

被钦点状元后,他曾下放冀州作了几个月的通判。经手几桩案子,皆是疑难,只他处事果断,铁面无私,解决地还算顺利。

却也难免养出了几分官威,语气不可避免地带上几分严厉。

果然,她眼底漫上惧意。

抠着书本的指尖愈发白了。

她不说话,娇嫩的唇抿着。

他看到她发髻间插着一枝杏花。花瓣边缘带着红晕,像是美人微醺的面庞。

她的头发很长很长了,却无其他装饰,只戴着一枝杏花,愈发显得乌黑素净。

他抬起手,她的脖子缩了一下,像是某种受到惊吓的小动物。

最终他的手掌,轻轻落在了她的肩上。

他不习惯主动触碰别人,即便蓁蓁是他一手带大,他与她之间最亲密的动作,也不过是揉揉她的脑袋,像个长兄一样。

是以他的动作很是僵硬。

他的眼睛看着她,很温和。

“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

他嗓音低哑,“这些年,我还以为你……死了。”

为什么整整两年杳无音讯,为什么印朝暮说她死了。

当初那一箭,明明不会要她的命。

她离开之后,他找过她的,却遍寻不获,就好像白蓁蓁这个人,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了一般。

她说,恩断义绝。不再留下任何的余地。

他也以为,此生不复相见。

可说好的离别,却又在遗忘之前相见。

他的手忽然被她抓住,触感柔软到不可思议,他怔了一下。

“你……”一股剧痛蓦地传来。

她咬得很重,牙齿陷进肉里,淡淡血味弥漫。

白雨渐死抿着唇。

很久以后,他都会想起这一天。

再也没有人能够如她一般,给他带来这样的疼痛。

她忽然松开他,看到他手上渗出的血迹,还有一排深深的牙印,有点被吓到了。

她慌不择路,推开门跑了出去。

像是受了惊的雏鸟。

她跑得飞快,就像当初跑向他时,远离了他。

而他始终望着她的身影,一双桃花眼里云海翻涌。

慢慢慢慢,她停了下来。

她回过头,眸中带着细碎的光,像是一场遥不可及的幻梦。

男子沉静地站在那里。

他的身姿孤高寂寥,像是冰雪雕琢成的玉人。

眸光相接,她只淡淡的一眼,就瞥开了视线。

仿佛,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白雨渐心脏缩紧,一阵钝钝的痛。

有个宫女走到她的身边,不知跟她嘀嘀咕咕说了什么。

他听见她的笑,轻松又愉快。

然后,两个人并排走了。

只留他一人,静静地站在那里。他垂下眼眸,在脑海中翻找出记忆中的她的模样。

流泪的,微笑的,雀跃的,绝望的。

最后定格成她流着泪,唤他兄长时的神情。

他难以形容那个神情,可从那之后,那张脸,就成了缠绕他整夜整夜的梦魇。

这两年,他偶尔会梦到她。

偶尔一两次,并不频繁。

梦里她还是年幼时的模样。

她抹着眼泪,在后面跌跌撞撞地追赶自己,一声一声地喊他兄长。

然后好像摔倒了,她哭得很伤心,很伤心。

他没有回头,也知道自己不能回头。

他只是迎着风雪,大步地往前走。

他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哪里,只在心里隐隐约约地感觉到,那大概是一个很远很远,又很危险的地方。

但是有那么一瞬间,他后悔了。

那后悔的想法是那么强烈,强烈到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

所以他回头望去。

那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只有旷野上的风,吹冷了他的身体和心。

他醒了过来。

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他摸上眼角,那里缠绕着厚厚的白绫。

隐隐的刺痛传来,提醒着他都失去了什么。

她早已离开,一切都不复从前。

一切都回不去了。

那日,印朝暮来寻他。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将一根带血的长春花簪掷到他面前。

印朝暮说,短箭上淬了剧毒,她不治身亡。瞑目之前,只留下一句话。

这一生,不愿再与他白雨渐相见了。

他握着那根簪子,尖端深深刺入掌心,奇怪的是他却不觉得痛。

他知道,这是他的触觉在慢慢消失。

……

玄香“噗通”一声跪在了少女面前。

“贵妃娘娘。方才奴婢冒犯,还请娘娘责罚。”

“起来吧。你做的很好。”

少女笑着,随手将秘戏图塞进她的怀里。

她走到一棵巨大的梧桐树前,树下有一座秋千,两边的系绳是以藤蔓编织,上边爬满了鲜花,姹紫嫣红,千娇百媚。

这是当今圣上,为贵妃亲手扎的秋千。

蓁蓁坐了上去,脚尖点地,秋千荡起,杏黄色的披帛在空中飞扬。

兰花色的裙摆高高飘起,又柔柔地落下,盖住那双缀着珍珠的鞋子。

那珍珠产自南海,个头圆润饱满,全后宫只有三颗,而这三分之二就在她的鞋尖。

她荡得很高很高,又飞快地落下来。

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感受着风从耳边流逝,少女嗓音响起,“我喜欢这种感觉,飞得高高的,再高一点,再高一点,好像就可以彻底脱离这段尘世,飞到天上去。”

“不过,这尘世这般好。”

她蓦地睁开了眼睛,眸子里水光脉脉:

“玄香,我想到一个有趣的游戏。世人总说,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不过,我不这样认为呢。你有没有见过神明堕落?没人会永远站在神坛之上,我想看看他摔下来的样子,一定很有趣。”

她笑起来眼里有星光。

玄香喜欢她们家娘娘。

应该说是,喜欢极了。

她总是那么富有活力富有生机,明亮得像是天上的太阳。

她太耀眼太美丽了。

莫说男子,就连女子也为她心折。

玄香说:“愿听娘娘差遣。”

看着玄香怀里的秘戏图,蓁蓁撅起嘴,这本没有什么用啊,他看到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将那本书拿过来,举在手里,不堪入目的画面迎风哗啦啦地翻动。

少女咯咯笑着,看着玄香说,

“我想要那种话本子,越是露骨越好。神通广大的玄香姐姐,你能够弄到的吧。”

玄香脸红了。

“娘娘这已经是……珍藏版。”

“可是我想要嘛。”

她撒着娇,别说是皇帝,就连玄香听着骨头都是酥麻的了,只好收起为难的表情。

“那好吧。”

“只是娘娘,千万莫给旁人发现了。”

秽乱宫廷这样的罪名,不是谁都能担待得起的,玄香也怕自己小命不保。

到时候皇上都要说是她带坏了贵妃娘娘。

说起妖妃,人人的脑海中难免浮现出褒姒妲己之流,那妩媚入骨、撩人腿软的模样。

谁又能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

她生得太乖巧了,甚至是纯洁无辜的,不带半点风尘味儿。

她长在这座宫廷,就像从欲望中开出的白花。

不由自主地让人想要宠着她,呵护她,不忍她枯萎凋零。

蓁蓁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颊边又浮现了浅浅的梨涡,继续荡起了秋千。

她哼着歌儿,全然不觉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有半点不妥。

有时候玄香觉得她懵懂纯真像是一个小孩子。

有时候又冷漠乖张,像是玩弄人心的妖女。

那样复杂,宛如一个漩涡,吸引着人不断下坠……

“万一白大人明儿不来……”

“他会来的呀?”好像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少女歪了歪脑袋。

他怎么可能不来。

催人心肝的真相就摆在面前。

明日,她的眼线就会将消息送到他府上。

池仙姬活得好好的,如今在广宁侯的庇佑下,混的是风生水起呢。

唯一被辜负的,只有她白蓁蓁。

不对,是从前那个傻傻的白蓁蓁。

蓁蓁闭上眼。

眼前又是他掐着她脖子时,赤红的双眼,以及那把直直指着她心口,闪着寒光的剑。

溺水时,怎么也游不上去的窒息与绝望感。

一切的一切,总是在梦中显现。

每一思及,便是锥心刺骨。

放下?

她又不是什么观世音菩萨,为什么要放下。

他该尝尝那种滋味。

那种坠入地狱的滋味。

当初,她被毒箭折磨得几乎濒死。

印朝暮气不过,冲去白家要解药,回来时却脸色难看。

他说,白雨渐不肯交出解药。

冷漠得一如既往。

而白家也表示,不愿再听见任何有关她的消息。

从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她不可能放下。

他不是要入朝为官么。

那她便站在更高的位置。

也该感谢他亲授的医术,不然她不会那么快取得俪韦的信任,也不会让皇帝对她另眼相看,获得今日之地位。

她进宫这几年,一直在想。

如果能够重新遇到他,她会怎么做。

秋娘说美貌是女子最大的武器。

她想到池仙姬的那些把戏,忽然得到了灵感。

既然柔弱和无辜,可以打动这个自诩圣人的男人,何不加以利用?

她看着安宁公主围在他身边,就好像当初的自己围着他转一样。

她感到了好笑。

也有点好奇,他到底有哪里好呢?值得从前的她那样疯魔,那样不顾一切地喜欢他。

想不出来。

那就不想了。

可是人就是这样啊。

得不到的很想要。

得到了又弃如敝履。或许如同池仙姬所说,他真的像一件珍贵的宝物。

只有真正到手的那一天,才能彻底驱除这个心魔吧。

等到那一天,他也不再有任何价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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