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节(1/2)
他的衣裤还齐整地穿在身上,只有脖子上的血迹顺着衣领,流到了肩上。
他冷声一笑,“是你咎由自取。”说罢已然全无耐性,朝蒋冲望去,淡淡道:“杀了吧。”
陛下见不得此等趁人之危,毫无义气之人。蒋冲心领神会地拔剑欲除去斗阿朵。
斗阿朵心中大急,不晓得自己是哪句话说错了,明明他们不该杀他,明明还可以周旋,到时候与南越对峙,亦有筹码。
是那个医女的缘故么?李佑白为了那个医女要杀他?
眼看刀刃将要落下,斗阿朵顾不得许多,焦急大喊道:“刚才我说错了,不是那个医女,先前在车上的是那个董太妃。”
话音落下,林中鸱鸮猝然鸣啼一声,继而万籁俱寂。
“什么?”李佑白轻声问道,抬手拨开了蒋冲本欲落下的手臂。
蒋冲侧目瞧见李佑白的脸色,不由一愣,连忙垂下头去,不敢再看。
斗阿朵自觉险险逃过一死,还不及庆幸,抬头望去,却被李佑白的眼神吓得无法动弹。
他的神色恍惚未变,只是斗阿朵清晰地瞧见青色火光下,他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眸照火芒,仿若黑云间翻腾烈火。
下一刻,又见他飞快地抬眼,朝前方黑黢黢的林道望过一眼,脚下似乎要走,却又回头,唇边甚而露出了一星半点的笑意,只是那笑意停在唇边,未达眼底,青火宛如浮冰凝固在他的眉睫之下,他问道:“你……先前摸到她了么?你解开了你的腰带想做什么?她用什么东西伤了你?她既能够割伤你的脖子,你的手又在何处?你的呼吸是不是就在她耳旁?”
斗阿朵听得心惊动魄,不明白此刻的李佑白为何问得如此事无巨细,明明刚才,他只是稍稍地皱了皱眉头。
斗阿朵心中沉沉一落,他别过眼,忽而察觉到李佑白捏着长剑的右手竟然轻轻地颤抖了起来。
第90章
“是哪一只手?”
斗阿朵起初没听明白,只见眼前雪芒刹那闪过,耳边又听啪嗒两声,剧痛自他的右手腕传来,鲜血迸溅而出。
他的右手没了,掉在了地上,像是一滩死肉。
“啊!”斗阿朵喉中的痛叫不及发出,那一道凌厉的雪芒继而划过左袖,又是一声慑人的声响,他的左手五指蜷缩,跌落在他空空荡荡的袖口下。
“啊!”斗阿朵终于痛叫出声,身下血如泉涌,刺鼻的腥气转眼弥漫在这一方小小的林道。
斗阿朵痛得几欲昏厥,目光绝望地盯着眼前的李佑白。
他半面血污,像是修罗。
他手中的长剑饮血过后,锋芒毕露。
李佑白唇边的笑意早已散去,他面无表情,剑光快得不可思议。
“你的眼睛也不能要了。”
话音未落,斗阿朵只觉眼前血光冲天,双眸剧痛。
他回过神来,长剑刺破了他的双眼,一大片漫无天际的血红过后是全然的黑暗,他再看不见天了。
他想伸手去摸眼睛,可是他也没有双手了。
“啊!”惨烈的叫声直冲云霄,他痛到了极点,“你不得好死!”他除了恶毒的诅咒,什么都做不了了。
斗阿朵痛得浑身抽搐,耳边忽听李佑白的脚步仿佛远了,不远处传来马蹄的声响。
他的声音入耳,哪怕斗阿朵耳中嗡鸣,也听得清清楚楚。
李佑白说:“留着他的命,现在还不到他死的时候。”
夜色依旧深沉,周妙骑在马背上,一刻也不敢停,不知是不是她太过害怕,疾驰卷起夜风入耳,她像是听到极其遥远的凄厉的惨叫声。
她于是又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路,仍然漆黑一团,不见来人。
斗阿朵的这一匹马是匹好马,脚程极快,她安慰自己道,她应该已经跑得很远了,应该不必担心有追兵来了。
可是,周妙不敢停下,只顾朝前跑。
此季节日长夜短,她从漆黑深夜跑到了天际将白。
马匹渐渐慢了下来,微亮的天色仿佛一扫黑暗中的鬼魅。
周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胸中压抑了一整晚的恐惧在将明未明的天光下,稍稍得到了缓解。
马儿累了,马儿要饮水,也要吃草。
周妙握住缰绳,迎着天光,摊开手掌心细看,掌上血痕与淤青交错,然而,古怪的是,她竟然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唯有一种麻木的僵硬的感觉。
又行了一小会儿,她在溪水畔勒住缰绳,慢慢翻身下马,其间听到了背脊发出咔咔的骨头轻响。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有了力气朝前走了数步,走到溪水畔饮马。
溪水清澈见底,周妙缓缓地蹲下,先用清水洗过手掌上的伤口,水花冰凉,碰到伤处登时疼得她龇牙。
周妙咬着牙清洗过手心里的伤口,才又捧了清水洗脸。她的头发早已纠结成团,好在如今天气不冷,她又顺带匆匆地用水理了理纠结成团的头发,任由湿发在肩上散开。
天边的金光一点又一点地亮了起来。
黑马低垂着脖子在溪水边的草地里啃了个痛快。
周妙望着初升的旭日,才算辨明了东西南北。
她打算先往南去,途中寻个富庶的镇子或者小城落脚,再寻个差事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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