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2/3)
“打卡哇撒(你好)!”
桑吉活佛双手合十,我也入乡随俗,合着双手说道:
“阿弥陀佛!”
“年轻人,与佛有缘啊!”
“与佛有缘?”
我没听错吧。就我这个造型,恶字挂嘴边的人,还与佛有缘?我不知道桑吉活佛是不是随便说说。我母亲信佛,小时候我顶多会去陪她去烧香,难道这也算与佛有缘?
“请进!”
没等我细想,桑吉活佛就把我们领进了禅房内。
桑吉活佛的禅房和内地方丈的禅房大体差不多。只是背后供奉的释迦牟尼像有些不一样,偏女性化,上面有很多我看不懂的本地符号。
“活佛,这一向身体还好吗?”
尼玛显然和活佛很熟,说话也随便很多。
“托莲花生大师的福,还好。你阿爸身体还好吧?”
“还好!”
……
活佛和尼玛一直用藏语说话。简单的,我还听得懂,但随着话题的深入,我就蒙了。我的藏语水平毕竟不高,虽说我是语言天才,但那也得要时间,何况藏语也是一个dú • lì的语系,里面的词规词条还是很费脑筋的。
既然听不懂,我就索性观察起释迦牟尼像来。唐卡上的释迦牟尼虽然没有表情,但他的眼神却传递着一种难以捉摸的神气。和耶稣不同,他要祥和得多。
“年轻人,你心中有疑惑?”
活佛不知什么时候把目光瞄向了我。他用的是普通话,字正腔圆,普通话说得比我还标准,这让我吃惊不小。
“不瞒大师,我心中确实存在一个疑惑。就是人为什么而活?人到底该有什么样的追求?”
这个问题在拉萨的医院时我曾经想过,但没有想通,我的智商和阅历决定了我不可能搞懂这么深奥的问题。这次有机会一吐心中疑惑,我肯定不会放过。
活佛听了我的话,站了起来。他走出了禅房,我也跟了出去。活佛看了看对面的雪山,对着我说道:“你看对面有什么?”
“雪山啊。”
我毫不怀疑,甘亚寺坐落在半山腰。它的对面是高耸入云的冈底斯山主峰。可能是受全球变暖影响,它的雪线在上升。
“你说错了?”
“错了!”
我瞪大了眼睛,又仔细看了看对面,还是雪山啊!
“雪山总会消融,世间万物永没有不变之理。你此时看到的只是一个表象,在下一时又是另一个表象。人就是被太多的表象所迷惑,所以不能自拔。”
“活佛,你的意思是不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活佛转过头,看了我半晌,说道:
“万般皆空,你能意识到这点,慧根不浅啊!”
万般皆空,我想我不是意识到的,而是压根就没去想过这个问题。泱泱大世就没有我想去追求的东西,我还是相信“混”字哲学。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和佛学有联系。
“活佛,既然万般皆空,那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正如那些千里朝拜的人,苦行还有什么作用?”
活佛沉思了一会儿,拍了拍我的肩膀,淡淡地笑道:
“空纳万物,年轻人!”
“空纳万物!”
我仔细咀嚼着这四个字,有所获,却又说不上来。我本想向活佛问个究竟,但还是忍住了。出家人都喜欢打禅语,讲求“悟”,我知道强求无益。
从山腰到山脚,我不止一次回头。甘亚寺不大,也不宏伟壮观,但它却能巧妙地和周围融为一体。它的静谧与安详,仿佛在传达一种信息,本自然而存!这也许就是我的悟,我仿佛明白了村民脸上所体现的那种安详,我又想到了释迦牟尼,想到了那双眼睛……
从卡沙村回来,我第一件事就是跑向厨房,找高压锅。一周没见到白米饭,这对于我就是个“悲催”。我实在是吃不惯生牛肉还有糌粑。
但遗憾的是,高压锅里空空如也,厨房里也没有见到我想吃的东西。我准备操刀做饭,但想起上次的糗事,还是放下了手中的菜刀,走出了厨房,来到了街上的小卖部,准备先买一袋方便面再说。
但很不巧,我刚拿起手中的方便面,就看到查亚和尼玛一起走了过来。
“哎呀,你怎么吃方便面,你不知道这个没营养吗?”
“要你管。再说了,不吃方便面吃什么?”
这时一旁的尼玛搭腔了。
“小羽吃不惯我们这边的东西,这次下乡可没少遭罪。”
尼玛说的是实话,特别要强调的是生吃牛肉,那股味道还可以将就,但我的牙齿就明显不能胜任赋予它的工作了。嚼了半天,嘴都歪了,牛肉还是一如既往的紧凑,没有半点被嚼碎的迹象,害得我只有喝酥油茶完事。可能是胃还不习惯生牛肉,我上厕所就成了常事,但偏偏乡下没厕所,我又是死爱面子的人,于是不得不跑到老远的地方去舒服。风往往这个时候也不配合,专拣我舒服的时候来骚扰我。沙砾不停地打在屁股上,一阵阵生疼。几次下来,我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可悲的是这样倒霉的日子还不是一天两天,结果我的体重是飞速下降。原本我还勉强称得上一个肌肉男,现在是盛名难却。我发现我身上的骨头明显多了起来。
下次再下乡,我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带上大米。重一点无所谓,全当练体力了,免得到时满山找避风的厕所,那不是“悲惨”两个字能形容的。
查亚走到我身边,饶有兴致地看了看我,说道:“难怪,几天不见,你都变样了。我还以为你整容了呢。”
我听了这话,正想发火,却被查亚的下一句话打断了:“算了,看在你为我藏族同胞服务的基础上,我今天犒劳你一下。”
“犒劳,什么犒劳?”
我还一头雾水,查亚拉着尼玛就走进了派出所。我赶紧跟了上去。
查亚来到厨房,扫视了一眼,然后对着我说道:
“烧火会吧?”
“会啊。”
“那还愣着干吗?”
“哦。”
可能是胃空没力气,我没有和查亚计较。急匆匆地走出厨房,来到外面,搞了些烧火用的牛粪,当起了伙夫。
xī • zàng不同于内地,他们烧火都是用牛粪。牛粪晒干后,是一种很好的燃料,无污染,真正的绿色环保,唯一不足的是就是有点味,但是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
很快,我终于发现了男人和女人的区别,也就是我和查亚的区别。她是搞技术的,我是卖劳力的,虽然有些不搭调,但配合出来的结果还是不错的。自从到了xī • zàng,我就没有尝到过如此美味的菜,色香味均是大师级水平。
“又偷吃,拿开你的手!”
“啪”的一声,我又挨了查亚一铲子。我使劲咽了一口口水,恨不得把盘子端走。但还是没那个胆量,只能无奈地看着这个有着一双魔手的女孩。
“别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我,没用!”
“加火!”
“哦。”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
端菜到饭厅的时候,尼玛莫名其妙地对我说了一句。
“谁娶到我们的查亚,这辈子就幸福了。”
我不知道尼玛是什么意思。但可以肯定的是,谁娶到查亚,这辈子都别想消停。
吃饭的时候,我彻底成了配角。我不知道查亚哪来的那么多话,硬是把固执的所长还有憨厚的尼玛逗得哈哈大笑。吃到中途,所长才终于想起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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