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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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佳木斯守备队审讯室里,高铁花受尽了皮肉之苦,被打得血肉模糊,衣不蔽体。负责审讯她的竟然是佐野政次,他极尽淫威、恐吓之能事,说进了宪兵队就等于进了地狱,不死也得扒一层皮。但高铁花丝毫不为所动,她抱定必死的信念,面对佐野政次的刑讯逼供,她一口咬定是到佳木斯走亲戚的。
“走亲戚?谁是你的亲戚?今天上午你到柳荫街干什么去了?你的亲戚住在柳荫街吗?”佐野政次咆哮着。
高铁花说:“他搬走了,俺没找到。”
“那么你认识一个叫柳霞的中国女人吗?”
“不知道!”高铁花不假思索地说。
“胡说!你是共产党,昨天晚上,你们绑架了石明少佐!说,你们把他押到什么地方去了?”佐野政次端着高铁花的下颌说,唾沫星子都喷到她的脸上。
“该说的俺都说了,就是打死,也不知道。”
这时,高铁花已经心有底了。从佐野政次的问话里,她断定他们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她到过柳霞的家里,和对那些姑娘一样,他们只是猜测,不过是乱捕蚂蚱而已。
但恰恰是她这种坚定的态度让佐野政次犯了疑惑,这种表现与众不同。哭爹喊娘,屁滚尿流,这种佐野政次希望看到的表现,高铁花的确做不来。又不能从她嘴里掏出半点儿有价值的东西,所以,佐野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狠狠地打。但事实证明,打也无济于事。恼怒的佐野政次竟一时拿高铁花没办法,放又不甘心,不放又于事无补。要她的命倒是轻松的,那又没什么意义,shā • rén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他吩咐一声“继续打”,便很厌倦地离开了。当他走到走廊里,听到那些女人们的哭声,心情才稍稍有些舒畅。
“这是多么美妙的声音哪。”他在心里感慨着。
他走进了矢村英介的办公室,猛抬头看见矢村英介阴魂一样坐在夜色里,那张脸苍白得吓人。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招了吗?”矢村英介用低沉的声音问。
佐野政次沮丧地摇了摇头。
矢村英介继续说:“难道你真的以为这几个女人是共产党?如果石明俊一是被中国女人绑架的,那我们真的快完了。”
佐野政次受不了矢村英介这冷嘲热讽的态度,他大喊道:“可有人看见,石明俊一失踪的时候,有一个中国女人到过柳霞家里……而这些女人恰恰出现在柳荫街,大清早的她们去那儿干什么?”
矢村英介阴森森地笑了:“有一个女人到过柳霞家,而你却找来一堆,这种手段未免太平庸了。”
佐野政次简直想扇他一记耳光,“矢村中佐,我提醒你,你的任务是作为佳木斯守备队的大队长配合我们调查石明少佐失踪事件,而不是向宪兵队指手画脚!你懂吗?”
矢村英介用慵懒的口气说:“我也提醒你,我并没有阻止你继续审问。”
“你也阻止不了!”佐野政次说着,气哼哼地往外走。走到门口时,他又回身说道:“她非常可疑……我是说她的表现非常像共产党。”
“佐野中佐,你为什么不说她就是共产党呢?”
“哼!你等着瞧吧!”
门被咣的一声关上了。
矢村英介在屋子里来回地踱着步子,思索着佐野中佐的话。这个表现很像共产党的女人,也很让他感兴趣。他能想象得到这个佐野中佐会用什么方法对付她。所以,他决定到审讯室里走走,更何况,这是他分内的事。
推开审讯室的门,他惊呆了。他看见这个中国女人已经被放下横梁,靠墙站着,身上的衣服已经碎成片片,血从伤口处不断地流出,看上去几乎是赤身luǒ • tǐ。佐野政次正站在她的面前,脸上闪着油光,眼睛因为兽欲而变得疯狂放荡。他正一把撕开这个女人的衣服。
“别碰我!你这畜生!”女人拼命地叫骂。
佐野中佐狞笑道:“我知道用皮鞭是不会让你开口的……那就只好动用我的特殊武器了!”
说着,他把手伸向高铁花的腰带,并一把扯断了它,女人的xia • ti顿时暴露无遗。
“不——不——”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叫喊。
“佐野!你想干什么?qiáng • jiān她,是吗?”矢村英介再也忍不住了,他大喊道,并上前一把推开了佐野中佐。
这突然一击几乎吓走了佐野中佐专注的yín • yù,他也恼怒了,叫道:“关你什么屁事!该死的,她是我们的,是宪兵队的!”
矢村英介毫不示弱地反驳道:“她是被你怀疑的俘虏,不是jì • nǚ!这里是守备队,不是妓院!我不允许有人在我的地盘上干出这种肮脏的事……无论他是谁!”矢村英介用暴怒的双眼逼视着佐野政次,在佐野政次的眼里,他已经疯了。佐野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不错,这里是守备队,不是妓院,如果……如果你能让她开口的话,那她……她就是你的了!”说完,他懊丧地走了。
审讯室里只剩下矢村英介和高铁花。矢村英介怒气难平,他的双眼因充血而泛红。当他转身去看高铁花时,他好像刚刚看到高铁花的xia • ti,他的脸唰地红了。急忙跑过去提起高铁花的裤子。
“对不起,对不起,让你受惊了,我……”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彻底受到惊吓的高铁花同样用仇恨的目光注视着他。这目光使矢村英介的双手颤抖不止。因为高铁花的腰带已经断了,矢村英介不知该如何把她的裤子固定在她的腰际,便在自己的身上不住地摸索,想找到类似绳子的东西,可摸索了半天,他什么都没找到。
慌乱之中他看到了捆绑高铁花双手的绳子,便示意高铁花坐下来,他好去解开那绳子。聪明的高铁花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便乖乖地坐了下来。矢村英介才腾出双手解开绳子,并把它递给了高铁花。令矢村英介没有想到的是,高铁花没有去接绳子,却狠狠地抽了他两记耳光:“畜生!你们都是畜生!”
矢村英介被打蒙了,捂着脸,怔怔地看着高铁花。
侮辱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比残害更加可怕,高铁花万分悲痛,她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
矢村英介虽然挨了打,但高铁花的哭声令他理解了她的心情。因为他也是日本人,因为他也看到了她的xia • ti。她的身边没有别人,愤怒就只有他来承受了。尽管他救了她。矢村英介没有去打扰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她的身边,任凭她去哭。
哭过后,高铁花的意识方有些清醒。她站起身来,用绳子系住自己的裤子,抿了抿凌乱的头发,擦了擦脸上的血和泪,才目不转睛地看着身边这个救了她的日本男人。看着看着,她的脸也红了起来。矢村英介躲开这目光,静静地凝视着地板。高铁花则拉了拉衣襟试图掩盖自己暴露的身子。
好一会儿,矢村英介抬起头来望着高铁花说:“小姐,我很抱歉……我看过审讯记录,我相信你与石明少佐失踪案无关。也许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被释放。还有……我保证今天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绝不会再发生。不是每个日本军人都像佐野中佐那样。我们首先是个人。”
高铁花先是感到惊诧,然后点点头。
矢村英介把自己的手帕递过去让高铁花擦脸上的血。高铁花一扭头,没有去接。矢村英介仔细地端详了高铁花一会儿,脸上首先露出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然后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我很理解你心中的仇恨。休息吧,一会儿我派人送些衣服给你换上。”说着,矢村英介伸出一只手,想摸一下高铁花的头,但那只手在空中迟疑了一下,没有去摸。“好了,你先安静一下,我先回去了。”说完,矢村英介露出很亲切的笑容,转身离开了。
夜深人静,高铁花坐在地板上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不禁一阵阵后怕,这简直是一场噩梦。如果不是上天保佑让那个日本军官及时赶到,后果将不堪设想。她感觉到那个日本军官不同一般,那忧伤的眸子里有着和中国人相同的东西。“不是每个日本军人都像佐野中佐那样……”这句话又在耳畔回响,“难道这个日本军官真的良知尚在吗?”她默默地问自己。“不!他们是一样的……这也许是他们的手段。”她这样暗暗地警告自己,“如果他们真的良知尚在,真的人性犹存,他们就不会到中国来,就不会给中国人民带来这么大的灾难!”
当那个军官因羞涩而泛红的脸又出现在眼前时,高铁花真的矛盾了,她也从内心里感到羞涩。一个姑娘的xia • ti让人看见,除了qiáng • bào之外,那无疑是最让人羞涩的事。可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说这个日本军官有qiáng • bào自己的意图,“除非这是一种手段”。
时间并不算太长,矢村英介重新走回来,把一个装满米饭和热菜的饭盒递给高铁花。高铁花早已饥肠辘辘,目不转睛地盯着饭盒,然后又盯着矢村英介。她真的想一把夺过来就吃,但一个中国人的自尊让她打消这个念头。当她从矢村英介的眼睛里读到悲哀的情愫时,她觉得没有必要维护自己的自尊了。是人都会饿的,面前这个人不是日本军官,他的确就是个男人。
矢村英介看明白了高铁花情感的变化,他笑笑说:“我想你一定是饿了。吃吧,吃完饭我领你离开这里。”
高铁花点点头,然后接过饭盒,当着这个日本军官的面,风卷残云般把它吃光了。然后抹抹嘴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矢村英介。
“现在我们可以走了。”矢村英介很缓慢地说。
高铁花不知道这个日本中佐将要把自己带到哪里,然后再对自己做些什么。但事已至此,只能听天由命,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就是这一去,一定是离要qiáng • bào她的那个畜生更远了。不过有一点她非常清楚,就是无论到哪里,都别想从她嘴里得到一丝一毫有关石明俊一的情况,谁也别想!无论是什么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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