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巫山云雨(2/4)
沈瑄回身道:“夫人想亲自赐招?”他一身武艺,所长的是剑术,然而今晚利剑不在掌,未免受了制约。这妇人看来武技不弱,不能不防。
不料妇人只是略略侧了侧身,似乎朝暗里抛了个媚眼。只见她身后走出一个黑森森的人影来,只讲了两个字:“我来。”
此人一身黑袍,头巾遮住了脸面,但枯槁的身形却有点眼熟。沈瑄来不及回忆他是谁,那人的剑已劈到面前。沈瑄手里只有蒋灵骞的飞雪白绫,他本来从未练过这种兵刃,但刚才一击得手,心里便有了主意。他把内力运在白绫上,如同一柄丈长的软剑,刚柔相济、舒展自如。片刻之间,两人已交手斗了十招。黑衣人的剑法似也不怎么高明,只是一味地狠辣快捷,上手先把周围一丈都罩在他剑光之内。但见沈瑄把《五湖烟霞引》的剑法揉入白绫中,纵横飞舞,矫若游龙,每招每式都是出人意外,妙到毫巅!柔软的白绫正成了利剑的克星。结果黑衣人的圈子越斗越小,到了十招之外,已缩到七尺以内,被长长的白绫紧紧裹住。一柄长剑,竟是被沈瑄牵制得只有招架之功,渐渐连招数也递不出去,剑气消臧,黯然无光。
妇人看见黑衣人不敌,轻轻哼了一声。黑衣人听见她不满,心里大为焦急,也顾不了许多了。忽然招数一变,使出了他的看家本领来。
这一手剑法潇洒飘逸,竟然出自洞庭门中。沈瑄的白绫一下子被挡开丈外。他暗暗诧异,料想以柔克刚,只怕缠不住他的剑。手腕一抖,飞雪白绫直穿入圈子,砸向黑衣人的面门。黑衣人猝不及防,白绫的金钩拉掉了他的面巾。
沈瑄愣住了,这是莫愁湖畔那个神秘的“王师兄”——汪小山!他一时不忍,后招竟未递出。
趁着这个空隙,汪小山狞笑了一声,大袖一挥,一阵迷烟扑面而来。沈瑄又气又恼,这地方怎么到处都是迷烟!他本来已含了一枚解毒醒脑的药丸,不料没有用,摇晃了两下还是晕倒了。
再一次醒来时,却不是在温柔乡之中了。这是一间真正的牢房,只有铁栅栏和稻草。他们倒没给他上脚镣手铐,只是捆在了柱子上,那条飞雪白绫,大概这一回也被收缴了。
沈瑄没有想好脱身之计前,还不打算轻举妄动。忽然墙角里传来了很轻很轻的shen • yin。
原来角墙里还有一个人。那人衣衫褴褛,一张雪白的脸上被拉了长长的两刀,构成一个十字。伤口极深,鲜血尚未凝结,说不出的阴森恐怖。沈瑄猜他就是前天毁容的那人,心中不忍。再瞧了瞧那张扭曲难看的脸,忽然发现又是一个熟人。那是蒋灵骞从前的未婚夫婿,罗浮山汤慕龙。沈瑄做梦也没有想到,时隔多年会和“情敌”在这种地方、这样情形下见面。
“唉,”沈瑄忍不住叹道,“汤君你何苦这样呢?”
“哼!”汤慕龙哼道,“男子汉大丈夫,宁死不受这些妖人的侮辱!”
沈瑄问道:“汤君,我被他们骗了来,又关在这里,可还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所在。”
汤慕龙道:“他们自然不告诉你。这就是卢琼仙、黄琼芝这两个妖妇的‘沉香社’。”
沈瑄恍然大悟。庐山宗的弃徒卢琼仙、黄琼芝俩姊妹,在广州以宫人身份执掌大权,官封侍中。她俩勾结道姑樊胡子,权倾朝野,弄出“沉香社”这么一个地方供自己享乐。可笑汉王刘伥对外臣防闲极深,不论文武官员、进士僧道,凡入宫者皆先入蚕室。那时楼荻飞就利用这一条把渔网帮帮主胡正勇吓倒了。可刘伥最信赖的两个宫人,却在他的禁苑里干出这般勾当来。卢琼仙那人沈瑄以前是见过的,想来白天那一个妇人便是黄琼芝了。
只是,汤慕龙竟也落到了他们手里。岭南汤家与这些妖魔鬼怪斗了这些年,想不到一败如斯。沈瑄忍不住又问道:“汤君,你们家其他的人怎样?”
汤慕龙凄然道:“一场混战,家父亡故,家母……”忽然,他问道,“你是什么人?”
沈瑄道:“某姓沈,单名一个瑄字,从前在庐山上我们见过的。”
江湖上沸沸扬扬的传言,汤慕龙当然全都听过,可是他也听说蒋灵骞早就死了。一时间两人都沉默着,不再说什么话。
走廊的尽头传来一串轻盈的脚步声。沈瑄心里一动,震断了身上的绳索。来的却是一个宫人:“沈郎中,快跟我走。”
沈瑄心存疑惑,并不上前。那宫人轻轻笑了:“你不认得青梅啦?”
灯光一照,果然是吴霜的婢女青梅,经年不见,亦不是当年小鬟模样。沈瑄觉得像在做梦一般,为什么总是遇到些从前认得的人?青梅不知哪里弄来了大牢的钥匙,三下五除二就开了牢门:“快走,外面的事我和娘子都安排好了。”
远远走廊的拐角处,立着一个纤丽的宫娥,正是吴霜。
沈瑄俯身去扶汤慕龙。汤慕龙挣扎道:“我受了重伤,唯死而已,怎能和你们一起逃命?”
其实他心里想的什么,三个人心里都清楚。沈瑄冷冷道:“罗浮山的传人,难道就这样蹲在敌人的大牢里,坐以待毙吗?”
青梅也认真道:“汤君呀,就算你自己毁了容,她们也不会让你痛痛快快去死的。令堂大人被她们送到樊仙姑那里去了,你就不想想办法?”她平日在宫里当差,叫惯了仙姑长、仙姑短的,此时也是这般称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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