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2/2)
夜色阑珊,城市空寂,轰鸣的摩托声一路划过。红云灭了引擎,拖着受伤的腿颤巍巍地下车。恰时,白月打开店门,冷冷地说:“回来了。”
在月华渗透的阁楼里,白月为红云擦拭着伤口,不无怜惜地说:“为何伤的不是我。”
红云听罢,失态地扑进白月的怀里,扯着她的衣襟,泪水涟涟。
白月抚着她冰冷起伏的脊背说:“好了,我的傻妹妹,你我共进退才能回归仙班,dòng悉过往,脱离这古董店的差役,倘若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就无果了。我可是为了我自己。”
红云离开白月的身体,破涕为笑,她了然白月自私之言,是一种温暖的慰藉。她缓了一下qíng绪,说道:“都是我不好,惹出无法收场的事端。”
白月递过一杯茶水,说:“究竟怎么一回事?”
红云呷了一口,娓娓道来:“前些日子,我坐守店堂,来了一位女子,生相二十出头,清丽之极。她递过一个香囊说,她感觉他就在附近,能帮她jiāo给他吗?自然,我一眼就看出女子非常人,乃是被鬼附身。这香囊也非寻常古董,乃是藏了一段未了的孽缘。我问女子,为何不亲手将香囊jiāo给所念之人?她说,我愿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不枉我相等一场,倘若他见此物还记不得我是谁,那我也无话可说。我说,你将如何?她说,我会用他的心口之血染红世间每一朵桃花。”
白月一阵寒噤,蓦然想起那血红花瓣,不由得攥紧手心。
“这是什么?香囊?怎么会在你手里?”红云诧异。
白月摊开手心说:“午后,一失魂落魄的男子丢下。”
红云说:“是不是一个清瘦儒雅的男子?”
白月说:“正是,但我看得出,形骸却是不羁。”
红云怨艾道:“他最终还是没有来。”
白月说:“难道他就是女鬼所等之人?”
红云顿了顿说:“或许。我问女鬼如何找到他?她说,只要把香囊挂在中央公园湖心的那棵桃树上,摘得它的就是我要相等的人。然后,你告诉他,若想起香囊的主人是谁,就明日此地相见。说罢,女鬼凄笑离去,口中念叨,最后一次,别再让我心碎……”
白月说:“你照办了?”
红云低头说:“是的,我瞒了你,我想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可结果却超出我的掌控。”
白月挑起她的下巴,呢喃细语说:“记住,永远不要抛弃姐姐,永远不要做孤零的一个人。”
红云眼角sh润,用愧疚的口吻说:“我做不了孤零的一个人,我们只能是一体,这或然便是我们的过往。”
白月拭去她眼角的泪痕,唤了声“好妹妹”。
红云再度破涕为笑,转入正题:“当我把香囊挂在桃树上的时候,它居然变幻成一朵血红桃花,傲立在粉红枝头煞是起眼。可无数的赏花人漠然视之,仿佛不见似的。就在暮色垂临、游人淡下时,那位儒雅男子前来,如你所说,他的骨子里却是形骸不羁。他发现了那朵惹眼的血红桃花,注视良久。我上前说,你可是唯一对这朵血红桃花感兴趣的人,别人却视若无睹,不知你正常否,还是众人失常否。他错愕地瞥着我说,我看你不正常,这哪是什么血红桃花,分明是一个透着古韵的香囊。”
白月说:“看来,他果是女鬼所等之人。”
红云说:“或许。当我把血红桃花摘了下来,它重归香囊,我把香囊递给他说,若看着它想起谁,就请明日此地相见。他狐疑地问,我认识你吗?我说,你或许认识香囊的主人。”
白月说:“这儒雅男子一定是想不起她了。”
红云说:“或许。今日大早,我便去中央公园湖心的桃树下,与女鬼一起等待他的前来。在等待的初始过程中,我心里充满了喜悦。”
白月说:“因为你相信儒雅男子会来,独自完成了一桩yīn阳相隔的qíng缘。”
红云说:“可夕阳从高大楼宇的fèng隙间一点点湮灭,也不见他的踪影。看着女鬼紧锁不展的眉宇,我劝慰道,他一定是想起了什么,但并不完整,你得给他一点时间。女鬼霍然变颜,面目狰狞,长发竖起,咯咯咬牙切齿道,最后一次机会,我说过,他没有珍惜,我再也不心存侥幸了!我见她已然蜕变为厉鬼,便只有收服她,以免祸害无辜。可我不是她的对手,她的功力超出了我的想象,我甚至没有还手的机会,便被万片血红桃花围困在极黑地界。”
白月说:“幸亏她讨怨的人不是你,否则你如何能全身而退?”
红云一个激灵说:“那儒雅男子!”
白月说:“他的心口之血将染红世间每一朵桃花。”
红云自怨道:“如何是好,我闯了大祸!”
白月让她冷静,细思量,可记得那儒雅男子。
这么一定神,红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说:“他临走前留给我的,并戏谑道,但愿能想起的人是我,但愿来日一同赏花的人果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