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2)
“好吧。”白衣gān笑几下后,墨色眸子犹如云开雨霁,呈现一片亮色。
“你的茶!”红云显然不满姐姐此时的差遣,把茶具往桌上一顿。
“红云,你释放出这个灯盏中的鬼魂吧。”白月温婉说道。
“姐姐!你疯啦!”红云讶然,张大了嘴,“到时候遏制不住,我可不负责。”一阵烟雾过后,灯盏的墨色变得更浓了,“我已解了这魂魄封印,下面就是姐姐的事qíng了!”
“是谁,唤醒了我?”一道蓝色的身影显现出来。
“白月和红云,一厢古董店的双掌柜。”白月偷偷瞥了一眼白衣,见他面色如常,心里暗自佩服,一个凡人能这样冷静,倒是有几分胆色。
“你们大概是受他所托,才将我释放出来的吧?”蓝衣女子神色冷漠,并不领qíng,“我自己下的封印,他怎么可能解得开!”
“什么?你自封了元魂?!”一向冷静的白月不禁讶然。
“是的。我叫墨非,尉迟墨非。唐贞观四年,我把自己封进了这个灯盏里。这一千多年来,我都随着这个男子轮回转世。而他这一世的记忆,也是我封印的。他的原名叫做素洄,尉迟素洄,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兄长。我把自己封印起来,封印他的记忆……都是因为一个非常老套的故事,其中的背叛和争执都只不过平常,只是多了术法的缘故,才让这个故事,有了另外的变化。我们尉迟家是唐朝望族,世代武将,也是巫道世家。术法和武术是家族里的每一个孩子从小必要修炼的。我出生于隋末,我死的时候,只有二十四岁。并不是死于战场,而是死于挚爱男子的背叛。也就是那年,我在死前,亲手把自己封进了这个平时用来作法的灯盏里面。”
“果是如此。”红云冷不丁地怨艾一声。
“我在十四岁那年,成为家族里术法修行最高的人,这是天分,毕竟长房嫡女。要知道,唐时风尚开放,女子并不受束缚,所以我坐上了族中长老的位置。那位置,全家族只有四个,两个术法最高的人和两个武术最高的人。我自幼早熟,明彻家族中的明争暗斗,于是分外小心,不喜言笑,淡定孤傲得犹如成人一般。第一次见他,是在家族的长老会上。他竟是术法仅次于我的人,更是家族里武术第一。他们介绍他是叔父多年前收养的孩子。我们家族,只论天分不论出身,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尉迟家血统的长老。他看着我,颔首微笑,墨色的眸子差点让我沉溺进去。我想,你们只要和他对视过,就会明白那种勾魂摄魄的魅力。人说美貌倾国倾城,他的眼睛,其实也是倾国倾城的。你不记得了,对不对?”她没有理会别人,径直看向白衣,冷冷说道,“你就是那尉迟素洄。”
白衣男子的神色极为奇怪,似乎想起什么,yù言又止的样子:“仿佛……好模糊的碎片……我和你究竟有什么关系?……”
“我被眼眸中深藏的神色震撼了,那样地寂寞,却又那样地温润。就好像墨玉一样,或深或浅,无声中盛着绮丽。他也是寂寞的,我相信。可是他的寂寞和我的是不一样的,他即使寂寞,也还是温暖安和的。而我的寂寞,却是冰冷。我想要接近他,就如飞蛾扑火一样,明知万劫不复,也想要那种温暖,片刻也罢。于是我悄悄地在他身上下了个符咒。他那时准备去上战场,我不知他回不回得来,但是我依然要下符咒。这符咒是女子用在所喜欢的人身上的,可以时时看到她喜欢的人。只需有个媒介,和她喜欢的人相似的媒介,我依着他的眼睛,用一整块墨玉雕刻了墨玉灯盏。他去了战场,我留在尉迟家,维持家族。我只是偶尔用术法点亮灯盏,看一看他,看他的眼,看他眼里温暖的寂寞。”
“看他?”红云不屑地扫了白衣一眼,说,“这有什么好看的?”自然,对红云来说,她岂能dòng悉那世俗凡人暗涌的qíng愫。
“呵呵。”蓝衣女子冷笑两声,“是没什么好看的,但你若是一直寂寞,寂寞了许多年,突然在一双漂亮如斯的眼睛里见到这样的温暖,你又会如何呢?”
白衣愣愣地看着蓝衣女子唇边挑起的弧度,恍惚间有什么窜入脑中,也是这样的笑容,冷冷地在脑海中浮现起来。昏huáng的烛光下,白衣若雪的温和男子,细细地端详着,仿若遥望那已经不在了的女子。这清晰得近乎烙印的画面,难道就是他所被封印的记忆吗?
墨非的左手无意识地敲打着八仙桌,清脆悠远,竟似古老乐曲,和着她的话音,四散而去:“我一直以为能够见到他便是福气,殊不知,在我及笄那年,族里讨论起我的婚配来。只道族里两个术法奇才若是成婚,那下一代必是世上罕有的术法鬼才,于是就把我们配成了一对。这样的配对和配种又有什么差别?只可惜我那时年少,半分不懂得这些尊严,自然欢欢喜喜地点下头来。要是我当年能够明白,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事qíng了。”
“什么这么多事qíng啊?”魅惑的女声自门口响起,一个华衣女子径直推了门进来,“白月、红云,我看你们来了。”这女子一袭孔雀绿的丝绸衣裙,在门口倚着,远远望去,竟是一片旖旎。
“是你!”白月一愣,尚未回答,红云便上前yù擒道:“好一个狐妖,今日竟送上门来了,省我脚力!”
“我只想听这故事,仅此而已,你总不会如此寡淡人qíng?”狐妖悻悻,却是真诚。
“呵呵,你听故事?”红云一脸不屑,“怕又是耍什么诡计!”
“请坐吧,只是听而已。”白月居然破例留下了狐妖,因为她看得出,她此来并无恶意,反而倒像知道某些不为人知的隐qíng。
“姐姐!”红云的心肠虽是硬了些,但听姐姐应了下来,便也无奈,只是嘟哝着小嘴,以示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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