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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悔恨。我想,倘若我是在我爹赏春宫图时去问他这个有关“黄花”的问题,想必他一定能给我一个圆满的答复。
不过,即便后来我爹赏春宫赏得流口水的情状被我逮住几次,因我实在不好意思提及这个问题,便也默默无闻地离开了。
这段往事,真是令人扼腕唏嘘,不堪回首。
“侍郎?”穆临简一声轻唤,生生将我陷入往事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勾唇朝我一笑,道,“刚才侍郎一下蹙眉,一下叹气,不知想起了何事?”
我这会儿尚在那段往事的阴影中,听穆临简这般问我,生怕他瞧出什么蹊跷,于是便在心里琢磨着也讨几件他丢人的事来听听,权且安抚一把我这颗受伤的心。
随意从手边拣了几个石子在手里抛了抛,我朝穆临简一笑:“我这么吃国师的酒,听国师的故事,是占了极大的便宜,对国师你不公平。”
穆临简将修眉一挑,“哦?”了一声饶有兴味地问:“那侍郎你说,该怎么办?”
我又是一笑,一边把两个酒碗推到一旁,一边手里的石子往桌上哗啦一摊,与穆临简道:“做一个简单的戏耍。待会儿我们俩,一人手持一个石子。若你先将手里的石子扔出,而我又能用我手里的石子击中你的石子,那便算我赢,若我没能击中,便是你赢,反之亦然。”
“赢得人可以随便喝。可是输的人,不但要罚一碗酒,还要回答赢得人一个问题。要据实回答才行。”
击石子的游戏,我跟莫子谦赌酒的时候常玩。我经了三年的历练,已经把这游戏玩得出神入化,有时还能赢过莫子谦。
莫子谦是个习武出生的将军,我也能赢过。穆临简即便有些功夫在身,充其量也不过是个文臣,我要赢他,想必是不在话下。
思及此,我不由低低地开心地笑了起来。
穆临简亦是颇为好笑地看了我两眼,片刻竟起身拿了亭子角落的锄头去到柳树下。待他再回来时,手里已然多了四坛子酒。
他将酒往地上一撂,盘腿坐下后,语气倒颇为豪气:“你说的那个戏耍有意思,我权且多备些酒也好玩个痛快。”
语毕,他勾起唇角笑了笑,抬手将方才桌上的酒坛子一举,两个瓷碗登时酒满。
见他这般英姿飒爽的模样,我方才忆起他先前说,他的老家原不是江南,而是北荒。
北荒的人好饮,能饮,又不似江南那般浅酌温吞。如今看来,穆临简温润如玉的外表下,倒真有几分北荒的凌厉气质。
他并指执了石子破空一掷,刹那间风声引动。我在赞叹好投法的同时,也毫不迟疑地跟着扔了一子。
“噼啪”两声空中石子相击,清脆的响声听得人心也为之大快。
穆临简哈哈一笑,赞了句“好掷法”,仰头便将一碗酒一饮而尽。尚有酒水挂在他光润的唇角,月色映在其上,也似轻柔了几许。
“要问什么便问吧。”他笑道。
我奸计得逞,心中自是大喜。折扇握在手里摇了摇,我哗啦一声将其收了用扇柄往桌上一点,低低笑起来:“那国师就把你从小到大最丢人的一件事,说与我听吧。
穆临简闻言一怔。霎时间,他的眉间像是笼上了一层朦胧雾气,可唇角的笑意分明又带了几分喜:“丢人的事情啊……”他的声音亦是悠远。
然而不过转瞬,穆临简的眸子又清凉起来,他笑意盈盈地看向我:“我最丢人的事情,大概是几年前,莫名其妙地瞧上了一个漂亮姑娘……”
第11章
“我出生北荒,在江南沄州长大。几年前回过一次北荒的姬州,那时烽火未起,日子很安稳。姬州以北有个叫做香合的小镇。镇边有个香合山,每至夏日,芳草绵绵十里。”方才的盈盈笑意被敛起,只余一丝悠然余味在唇边,穆临简的目光落在亭外的簇簇白木槿。
“我们那里管木槿花叫槿柳,因花枝有韧性,所以常常折来绕篱笆。”
“初春雪化时,便应当种木槿。有一次,我陪家姊去香合山种木槿,碰见住在镇头的一个赤脚郎中。那郎中年轻时,因为喜欢我家姊,一直未娶亲,熬到三十多岁还是个光棍。但他那日却异常开心,说是捡了个极漂亮的傻丫头。”
月色明朗了些,照在穆临简唇角宠溺的笑容:“郎中说反正自己也一个人,便想将这丫头留在身边。我当时……”说到这里,穆临简顿了顿,询问似将酒碗推到我面前。
我摆了摆手,饶有兴味地凝起心神来细听。
他一笑,反倒自己端起酒碗一饮而空:“我当时年少气盛,也不顾那郎中追着阻拦,没问清状况便一路闯到那郎中家里,说是要救人。”
“傻丫头果真漂亮,在柳树下像一幅画。见了我说的第一句话是……”穆临简眸光闪了闪,抬眼问我道,“你猜是什么?”
我摊了摊双手,随便接了句:“总不是说你是她相公,叫你娶她吧。”
蓦地,穆临简手中动作一顿,放下酒盏认真地注视着我,眸中似有波澜乍现。
我见他不言语,不由曲指扣桌:“快说,快说,我等着呢。”
穆临简古怪地瞧了我一眼,顷刻点点头笑道:“她当时问我,是不是她大哥给他找来的相公。”
这回却是我一愣,居然……被我说中了。
“我始知那郎中并非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