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淘气每天都来,和我在泥里土里玩一天。他就是那种能被我吃定的人。无论我怎样打骂,他都风雨无阻地来,这煤成了他的鸦片了。他也不穿好衣服了,和我一样粗服短装,我们俩干活时,象两个小农民。
他爹经常把他臭揍得鼻青脸肿,说他原来是游手好闲,现在是自甘下贱(那我成什么人了),不打不成器,越打越回去。他每次被打完,都兴高采烈地来我这儿,说得等一阵子才会再挨打了,有好日子过了。这就是他的反抗吧。
虽然我们天天在一起和泥,但每次我要驾车去买煤,他想同去,就总也去不成。有时刚要动身,他身上就被人泼了粪,马上就得回家挨打;或者被人一下子撞沟里去了,半天爬不起来,我怕他死在路上,只好自己走。久而久之,我们就不再做此打算了。
那个抢了我馒头的小乞丐日后也每天来,还带来四五个别的小乞丐。我给他们馒头,他们就在乞讨之余帮我砸煤和泥,倒挺高兴。我用馒头就换来了童工,心里觉着自己可够黑的,所以傍晚完了活,也教他们认几个字,讲个小故事什么的。他们看着我的眼睛,让我感到不再孤独。日子也过得很快乐。
只是有时在夜里会想起佑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许多次在睡梦里清楚地听他叫”云起”,那口气好温柔伤感,让我心痛不已。肯定是我在作梦啦。
蜂窝煤最重要的是炉子,否则会出人命。我找了一位铁匠,反复画了草稿,把烟筒直接塑在炉子上。几乎用了我所有的银子,让他打出了个样板。这里还是铸铁技术,炉子打出来沉重不堪,只有淘气能抱着走长路。我抱一会就叉气,还是抱佑生好,嗯,怎么又想起他了?!快快快,不想不想。
炉子有了,煤也有了,该市场推销了。先起名字。我想来想去,就叫:”七孔煤吧,比蜂窝煤浪漫多了,炉子嬷,就叫一芯炉,取一心七孔之意,表示我们很聪明。”淘气看着我说:”云起,你是真的很聪明啊。”至于客户,我决定向小镇的第一政府官员去推销,如果他接受了,那简直就是开新一代潮流啊,肯定大家都会接受了。可现在正是夏季,时候不对。大概不会成功。
但是先认认路,现在把我们给拒了,冬天一来,心里一软,说不定就接受我们了,谁愿意天天和人过不去呢是不是?
那天,我用马驼了炉子,淘气穿了他的好衣服(但是后来一抱炉子,就全毁了),我依然是短服头巾(我的头发还没过耳),拿个背篮背了一篮子煤,身边跟了一群小乞丐浩浩荡荡就往政府大衙去了。一路上,大家指点调笑,我们两也使劲说说笑笑,表示无所畏惧(传到某人耳中,他一晚上没吃饭)。
我们到了门前,讲了来意,他们根本不让我们进门!没办法,淘气抱了炉子放回马上。我们往回慢慢走。
小乞丐们去乞讨了,我问淘气:”那头把手有没有个女儿?”淘气问:”干吗?”我说:”你去色诱一下吧,牺牲自己,成就大家!你进了门,我们就有了内应了。”他说:”你怎么不去,你长得也挺漂亮的。”我瞪眼:”这儿谁是老板呐?反了你呀。”淘气忙说:”咱们再试试别人,我去我姨父那儿看看。”我问:”他是干什么的?”淘气说:”他住我们家,吃我爹的。”我大骂:”那tm有什么用!”次日,我正想着是不是要重新说书,把自己包装成偶像,以明星效益来进行七孔煤和一芯炉的市场推销(我也算牺牲色相了我),一个文人打扮的人到了我们的破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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