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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妈别别扭扭道:「姑爷今天很凶呢,我去请,怕请不动。」
宣代云说:「去吧。和他说,你请不动,那我就亲自去请啦。」
推了张妈一把。
张妈笑着去了。
年亮富在书房里听了一会完全听不明白的梵婀铃,翻了一会报纸,心头的恼火下去了一半。
见张妈来请吃饭,明白是宣代云指使的,便把这当做太太的一次示弱。
虽然还是有些恼,但想起小舅子的身分,这时候不趁机下台,伤害到自己的官位就太愚蠢了,于是顺势而为,跟着张妈到饭厅。
一进饭厅,宣代云已经坐在桌旁了。
年亮富在太太身边坐下,主动说了两句闲话,夫妻安生吃了一顿饭。
因为太太有孕,这段日子都是分房睡。
年亮富吃饱后洗个澡,在大铜床躺下,翻来覆去,折腾了半个小时也睡不着。
他本不是伤春悲秋的人,这一刻,却有一种哀伤无奈,藤蔓似的从深处缠绕着爬上来,想到自己堂堂大男人,原本当个科长,喝喝花酒,听听戏,小日子也过得不错。
现在,虽说当了处长,却比从前更有许多不如意的地方。
在外被小舅子扫脸,在内受太太的气,时时刻刻矮着一头,真是人生的悲哀。
就算那些平日奉承他的同僚们,当面说他能干,背地里说他靠裙带关系,畏妻如虎,笑话他的,也不在少数。
当丈夫的,当到这般田地,真真窝囊。
这些天晚上抱着绿芙蓉年轻娇嫩的身体睡觉,忽然间独守空床,年亮富觉得格外孤单冷清,想起那漂亮年轻的女子来,便觉得比自己太太多了数不完的好处。
越是想,越是心痒难熬。
到了半夜,忍不住坐了起来,在漆黑中犹豫了半日,猛地一咬牙,下床换了衣服,竟连汽车也没耐心备了,悄悄叫听差年贵去叫了一辆黄包车来,给双倍的价钱,拉到落花胡同里绿芙蓉的宅子门口。
年亮富下了黄包车,上阶敲了几下门。
不一会门就开了,探出一张惨白瘦削的女人的脸来,原来是绿芙蓉的妈。
绿芙蓉是艺名,本姓莫,别人就都把她妈称作莫大娘。
莫大娘看清楚是年亮富,顿时抽了一口气,说:「大老爷,你可来了,我这里正急得不行。」一边开门让年亮富进来。
年亮富边侧着身子进门边问:「怎么了?」
莫大娘搓着两手,哭丧着脸,「你问我怎么了,我也正想问你呢。我家姑娘今天跟着你出门,怎么后来一个人回来了?晚饭也不吃,在房里哭了一个晚上,嗓子都哭哑了。你说这可怎么上台?」
年亮富一听,也急了,顾不上和她再说,匆匆往里头走。
到里屋掀了帘子,只见绿芙蓉半夜三更,没穿睡衣,倒穿着一套紧身白旗袍,似乎要出门的模样。
看见年亮富在门口,嗔他一眼,把身子一扭,坐在床边,半边曲线玲珑的背对着年亮富。
这一嗔,一扭,一坐,如戏台上轻盈流转,风姿卓越,美艳不可方物,直看得年亮富眼睛发直,心头发软。
年亮富走到床边,呵呵笑道:「又在发谁的脾气?都两点多钟了,我还特意来看你,你倒好意思把后脑勺给我瞧。」
挨着绿芙蓉坐了,去摸绿芙蓉的腰。
绿芙蓉啪地打开他的手,猛然回过头,咬着细白小牙说:「这不是年处长吗?您贵人事忙,家里有当司令千金的太太,又有当总长副官的小舅子,一屋子的贵人啊。三更半夜,您不陪着您家里的贵人,到我这戏子的地方来做什么?仔细脏了你的鞋。」
年亮富苦笑道:「好端端的,谁招惹你了?」
绿芙蓉横着脖子,提着尖嗓子大喊一句,「你招惹我了!」
忽然气得厉害,一下子没了声儿,胸膛上上下下地喘气。
年亮富对女人生气,一向是很在行的,这种时候不能顶风回嘴,越斗越僵,便只扬着嘴角,做宽宏大量的不在意模样,踱到一边,拿了一份报纸在手上,慢慢翻着看。
绿芙蓉瞧见他这从容姿态,吊着嘴角,冷冷一笑,也不做声,走过去把衣柜两扇门拉开,将里面挂着的衣服直往床上丢。
年亮富开始还不在意,后来看她拖了一个大竹箱子打开,乱七八糟地塞衣服进去,才吃了一惊,走过来问:「你这是干什么?」
「收拾东西,我回天津去。」
年亮富忙笑道:「别耍小孩子脾气,你刚刚和天音园定了合同,回天津去干什么?」手忙脚乱把箱子里的东西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