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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么一说,我依稀记了起来,同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弥漫而生。这位墨曲正是当年跟随在郑或身边的贴身侍卫,如今郑或成了颜或,成了西凉新帝,想必这位墨曲的身份也早已大不同。正在思量间,墨曲朝我行礼道:“萧姑娘,又见面了。我家主子早已恭候多时。”
“我已经嫁人了,墨公子该称我夫人才对。”我勉强朝他点点头,将画偶拉至一旁。“你怎么不早说他们也在?”
画偶笑眯眯,白净略胖的圆脸让人生不出反感。“郑公子说了,想给夫人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惊恐还差不多。要是让安锦知道我见了颜或,家里非得成醋海不可。
我皱眉,很有些愤愤。“画偶,你是故意帮他的罢?我的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何还做这种安排?”
画偶的笑意略僵,讪讪道:“夫人别恼,郑公子这回难得来一趟杞国,心心念念地只想跟夫人见一面而已,并无他意。还请夫人放心。”
我心念一转,茅塞忽开。“画偶,你跟我说实话。其实你早就知道他的身份对不对?”
若只是普通的客人,画偶不会这样帮忙,说话之间也颇有偏向。这么看来,他一定与颜或交情匪浅。颜或根本不是商人,画偶能把生意做到三国里,不会看不出这一点。
画偶面露尴尬,没有否认。
我终于恼火了。“请你转告他,我们实在没什么必要见面。”说罢,转身欲行。画偶眼明手快地拉住我,苦口婆心道:“夫人,就当给我个面子,与郑——陛下见上一面。陛下至今还对你念念不忘,即使夫人已对他无意,也该说个清楚明白让他死心不是?”
我不肯,执意要走,画偶拦着不放,整张脸皱得像只包子,可怜巴巴。我硬下心肠不理会。没办法,我家养了个耳目众多神通广大的醋缸夫君,敢情到时候被醋淹死的不是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还是怎地?
正在僵持间,墨曲走过来,一板一眼地抱手道:“夫人,在下奉主子之命,一定要让主子见着夫人。若夫人执意要走,在下只好点了夫人的穴抬进去。”
我瞪着他。他作势要点,我无奈,大喝一声道:“停!让我自己走。”
墨曲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又横他一眼,毫不客气地推门而入。
绣着洛水仙的织锦屏风前,颜或屈膝而坐,双手执壶,正为自己面前的茶杯续茶。见我如此鲁莽地闯入,他丝毫也不意外,只朝我展颜微笑,目似清涧,正如当年。
他换下了缀着蓝宝石的华丽长袍,也没有束冠,暗红色的朱子深衣,一把墨竹笄,正如当年。
我不喜欢这种正如当年的感觉,仿佛要刻意地令我回想起初见时的一些细节。然而当年的郑或,现在的颜或,绝不是我曾认为的那个温文体贴的商贾之子,也绝不是我曾心念遗憾却最终错失的知己,而是我完全不曾了解过的西凉皇帝。
我并不记恨他,也不后悔什么,只是觉得陌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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