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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兖挺槊直刺,与敌一员大将长矛堪堪相向,忽然两箭飞来,深深钉入他腰腹间。举持迎送沈重的长兵全凭腰壮气足,这不可错失毫厘之际忽然遭此重创,崔兖一颤,长槊点上对方矛尖却再无力挺进,敌人长矛顺势卟地扎入他肋间。“崔九!”桓涉目眦欲裂,一槊挑死那敌人,陌刀砍断扎进崔兖体内的长矛木杆,他砰地摔落马下。
乐言、商略、元法然怒吼着拼杀,桓涉跳马抱住崔兖,他双手紧抓着矛杆想要拔出,却只带出更多热涌的鲜血。“别动,崔九别动!”崔兖伸手微屈,叹息一声:“……十七,我想抱着……”桓涉摘下他头盔放在他怀里。崔兖一双血手抚上那银亮的头盔,“她挂的帽缨……要她当寡妇了……”丝丝缕缕雪白的帽缨淅淅沥沥滴着血,变作粘稠的一团污腥。
桓涉悲鸣一声,仰天长啸,一跃上马,提槊直追。漫天大雪中但见敌人不断在他疾奔如风的战马下倒地。累战多时,马儿也中箭倒地,他便下马步战,背上腿上都中了箭,肩臂上也受了多处刀伤,但仍挥砍如初,乐言、元法然亦同战相随。
唐军渐渐将薛延陀军大部逼进诺真水汊,一条东北西南走向的主河与另一条东南向的支流相交,共同汇入一处天湖。唐军长槊相逼,驱赶薛延陀如群羊,敌人左右皆冰河,前方为冰湖,惊骇中相互踩踏扑入冰冻的水中,溺毙多人。
咬住一名大将,桓涉弃槊用刀与之缠斗多时,另两名薛延陀将亦跳入阵中向他攻击,三人车轮战他一个。他疾步奔向左方敌人,陌刀却猛地砍向前方敌人首级,一刀毙之,带势续扫右后攻来之敌,那敌人中刀后竟扑上来抱住桓涉不放。桓涉大腿受伤,禁不住这一扑的压力,轰一声倒入碎冰漂浮的湖中,水中翻转扭打,血流在湖中上下翻腾。
桓涉砍脱那中刀敌将,刚欲直身,却骤然右侧腰胁一凉,又一柄寒刀挟着细碎冰粒捅进他温热的体内刺穿腹肌。他屏息挥刀反手划入背后另一偷袭者的腹肠,正自转身品尝体内的冰凉痛楚,忽然明光铠胸甲下一痛,那敌将插下一只直柄匕首,扎进他锁骨下方却滞住了,再一用力却仍是送不进去。
“什么硬甲?”
桓涉屈膝一顶敌将下腹,抽弹出一根备用弓弦割在那人喉间,对方颈血一线喷溅,仰面倒入冰湖。
喘息着摸到匕首的握柄,颤抖着拔出,铮的一声,颈间铁链随着外力的抽撤终於崩断,玉鸟在衣甲与肌肤间飞快地坠落。
又是一刀劈面砍来,那敌人却中箭倒在身前。
曹菱?
眼角的血渗入眼中,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好大的风雪啊,吹得天地都变成红色的了。
贞观十五年十二月,李世勣率六千骑追袭累月,奔一千五百里,甲辰(十七日)会战薛延陀六万於诺真水,斩首三千馀,俘五万馀,获马万五千匹,甲仗辎重不可胜计。大度设跳身而遁,薛万彻将数百骑追之弗及。其馀众大奔走,相腾践而死者甚众,伏尸被野。
战后的诺真水,支骸尸离,弥川络野。几名士兵踏着坚冰凝血清扫战场。“兄弟,可以歇歇了。”那搴旗的死者全身是箭射成蜂窝,在他附近分别倒着原来的执旗和左傔旗。几只手扳他不动,这才见他右小腿已被削断,尖锐的白骨混合着凝血竟然牢牢插进深厚的冻土中。“陈兄,我们答应一定送你回瓜州。”一人掰开右傔旗僵硬的手指,抱走屍身,另一人拿过他紧握手中的旗杆,那皁地绣金的双头鸟大旗上洇漫着鲜血,却似一片红云托着鸟儿翱翔。
旗下似有亮光一闪,士兵好奇地拨开血红的冰雪。
“喂,来看,玉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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