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_25(1/3)
分寸掌握不够,入甑而蒸亦是失败了好几次,最后将仅剩的一点儿蒲桃全制了,得了薄薄一小瓮滴露,颜色倒是鲜红可爱,但已鼓不起勇气亲自尝尝滋味,匆匆封了瓮埋入窖中。冀望今夏会有丰收吧,那时可以重新好好酿制一番,然则,真的要等到年深酒香才寻得到桓郞影踪么?
“娘子,李家小娘子!”
李未盈直起腰,抬眼望去:“姚大人!”却是当初送自己来交河的姚思定,他是田地公麴智湛府上的司马,当日救过李未盈一命,她一直感念在心。姚思定神色焦虑,“田地公请娘子随我去王都,详情车上慢慢再谈。”
原来麴智脩受杖责后,麴文泰遣了医士相看,但他苏醒来却抵死不肯认错,反覆几次,麴文泰怒了,真的不许人给麴智脩进水粮。如此三日三夜,麴智脩水米未进又兼杖伤严重,已是形同死人。麴智盛、麴智湛抗了父命给他送了水,他昏时勉强喝了一点,稍有醒转就拒绝饮下,硬灌了他也吐出来。麴文泰闻报更是气得七窍生烟,本已下令处死麴智脩,适巧西突厥来使,麴文泰忙于应付,麴智湛就私自扣了制书,同时叫姚思定带了李未盈来。
李未盈听得惊心动魄,没曾想麴智脩个性竟一何激烈。“可是姚大人,我去了小王子也未免肯服软啊。”姚思定道:“田地公已无他法,想小王子毕竟还念着你一些,兴许能有用。主上说话就回来,只盼他归来前娘子能说动小王子转了心意。”
交河距高昌王都直线也有一百六十里,坐车最快也得半日。李未盈听了姚思定的叙述也急了起来:“既如此,还坐什么车,姚大人,赶快解了车套直接骑去便是。”姚思定略显惊讶:“娘子倒是会骑马么,是是,停车!”
二人快马加鞭直入王宫,李未盈一进室内就吓了一跳。麴智脩上身赤祼伏在床上,被子只轻轻盖至腰际,后背上层层叠叠尽是皮开肉绽鲜血纵横的伤口,紧闭双目的脸上已看不出一丝生气。
麴智湛远远坐在窗畔,听到姚思定的声音,头也不回,“父王稍后就要回宫,我再管不了这许多,你们看着办吧。”语调已甚是灰心疲倦。李未盈犹记得上次在宴上见他,那个吹箫的郞君,何等温文儒雅,意态闲静,与眼下却是判若两人。她不及多言,执笔草草写了几个字,吩咐姚思定急呈与麴文泰。
姚思定疑惑道:“这是?”李未盈道:“仿小王子的字,就说认错了。”昔时替麴智脩处理文书,记得他的字用的是三国锺繇的体,李未盈虽不精於此书,但大致也能写上一写,想麴智脩重伤,麴文泰又内心煎熬,谁会认真较计?就算麴文泰亲来,麴智脩昏迷在床,大可推说是他清醒时挣扎写的,咬定他认了错就是认过了,扯个谎还不容易,一时半会儿也不致露馅。姚思定接了伪书急急去了。
又教人扶麴智脩起来饮水,麴智脩仍是紧咬牙关不肯进上一滴,李未盈乾脆命将他绑在椅上,捏了他鼻子,撬开他嘴巴强行灌进去。麴智脩不愿吞咽,水从唇边流出。李未盈道:“你若这便死了,日后再无人阻劝得了你父王,高昌国灭全是你一意孤行、不会审时度势、不知揣测君心、任性妄为所致。”语声渐高:“麴智脩,你为人子,无襄乃父,尔食君禄,不解困厄,是你志短才疏,须怪不得别人。”
麴智脩喉间起伏,良久,睁开红肿乾枯的眼,定定看着李未盈,口中微微发出嗬嗬之声。他几日没喝水,嗓子已根本说不出话来了。李未盈忙又教灌了他水,这次他悉数喝下。侍从解了他绑缚,抬他回床,他静静阖眼睡去。
麴智湛转了脸来,重重叹道:“阿脩常骂我不中用,此言真是不差,我白白着急,却是救不了他。”李未盈倒是对麴智湛甚有好感,宽慰道:“二王子对弟弟如此亲爱,过于焦虑,一时难免失了心定。我是旁人,事不关己,倒还可出出主意。”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他:“二王子,其实小王子并不喜欢你,又屡屡恶言相伤,你何以仍是如此爱他助他?弟何其不恭,兄徒友耶?”
麴智湛不答,坐到麴智脩床边,轻抚他散乱的长髪:“因为阿脩敢做我不敢做的事。”垂首重又默然,复抬头冲李未盈苦苦一笑,直身长揖:“请娘子尽心看顾,湛感激不尽。”不顾而去。
此后麴智湛时常来看弟弟,每次都对李未盈声声称谢,走时又反复叮咛,李未盈几次想告以离去之意都开不了口。二旬过后,麴智脩渐渐伤愈,已能下地走动。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