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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时,他已站在了她的身后,两人明明离了足有一尺,她仍强烈的感觉到他的温度。
听出他语气中难以遮掩的黯然,她竟莫名的有些开心,所以她突然明白到,因为他伤了她的心,所以她也一直想让他伤心。
她转身抬头望着他,嘲讽的一笑道,“楚曦,你可后悔迫我吞下了‘相忘’?你本可以是我的最初和唯一,可是现在,你不但错失了我的最初,也再不可能是我的唯一。”
涉及男女间最私密的纠缠,再洒脱的男子也不可能毫不介意,楚曦闻言,果然眼神一深,定定的看她许久,才苦涩道,“这便是命运吧?虽不甘心,但若一切重来,我依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因为只要你能活下去,不管多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徐思妍听到这番表白,娇躯一颤,不自觉的向后一退,身体抵着窗棂才站稳,沉默半晌,深吸一口气道,“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我现在只想问你,你还来找我做什么?别人不清楚,我却知道,你的修为早已臻至天人交感的境界,七情六欲亦淡到不能再淡,若非那次长街刺杀,被我全力破了你的心剑如一,使你心灵出现裂痕,你根本就不会对我动心,不是吗?而现在,你若想在那条路上再进一步,不是应该努力对我忘情?在这混混幻世苦苦挣扎,又怎是你的作风?我是真的不懂了。”
她了解这么多他的事情,定然是一直对他十分注意,所以他被她不留情面的质问,心情倒好了许多,柔声道,“你说的不错,五年前我与玄阴派主宁江一战后,便已达到了心剑如一的境界,上窥天道不过一步之遥,可这五年来,我的修为并无寸进,你可知为何?”
修为到了楚曦这一步,早就已经到达了肉体的极限,想要有所突破,精神的修炼反而更加重要。徐思妍想了想道,“是否因为家中俗务拖累?”据她所知,玄阴派被灭后,楚曦便回到了柘州,正式接手了家族大权。
他摇着头,微微一笑,“名利权位本如浮云,又怎能使我泥足深陷?其实那五年,我对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我知道那一步,本就极难踏出,若执于进取,反而落了下乘,所以并未放在心上。而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会停滞不前,是因为我的心灵并不完整。”
见她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接道,“若我的心灵完美无缺,怎会那般容易被你破了心剑如一?而若非心剑如一有了破绽,十个月邝也休想伤到我。”
她听到这,面色一沉,赌气道,“反正都是我的错。我就是你命中的劫数,你和我在一起,就休想好过,所以你还是离我远远的吧。”
推开他想走,谁知他并不打算放她离开,一把抱住她道,“不是任何人的错。你我难以抗拒彼此,便是因为彼此的心灵都不完整。而直到找回了你,我才真正具备了上窥天道的条件。”
她听了之后,更是恼怒,挣了两下,没挣开,狠狠锤了他一拳道,“那你现在正可以去修你的鬼天道,还来招惹我做什么?”
他见她如此反应,心中倒有些开心,低笑道,“命劫易过,情劫难渡。那日我在潭边醒来,便知道下半生怕是要为你而活。”
她闻言却并无欢喜,冷然道,“你若觉得是亏欠了我,便大可不必。我早说过,此次之后,你我便两清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神色,轻声道,“是啊,两清了。所以现在可以抛开过往,从新开始了。”
从来没见过他这样主动,她愕然抬头看进他温柔的眼,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的修行呢?你也不顾了?”
他悠然道,“天道自然。有意为之,反而不美。随心而行,随意而动,又有何不可?”
面对他的洒脱,她此时却只能苦笑,“从新开始?我心中早已不是空的,又如何从新开始?楚曦,你我之间,永远不会有公平可言,我倒盼着你慧剑斩情丝,好过白白被我耽误。”
楚曦一向是心志坚定之人,被她一再拒绝,倒也并不受影响。只是在此事上纠缠,实在毫无意义,日后他自会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们才是最适合彼此的人。所以他不置可否的岔开话题道,“你精华之气流失的原因,想必自己亦心中有数。你的灵力本属先天之力,而你的精华之气一向与灵力一起成长。如今灵力尽失,你的逍遥心经修为,又还远没有达到先天境界,所以精华之气无所依从,才会流失。”
想及自己的身体状况江河日下,不知何时便要长睡不醒,她一叹道,“先天境界,本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逍遥心经已是冠绝天下的功法,每代臻至先天之境的,也不过寥寥数人,又怎是一蹴而就的?我的身体怕是撑不到那一天了。”
他点头道,“所以唯一的办法,便是强行易筋洗髓。”
她不解的重复,“强行易筋洗髓?为何我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功法?”
楚曦肃容道,“此法并非没有,但并不能广为流传,因为这天下,能帮人易筋洗髓的人,实在太少,而且个中过程凶险无比,受法者要承受极大的痛苦,非是心志坚强之人,断无可能撑得过去……若不是你情况这般恶劣,我决不会让你冒这样的险……”
说到这,他想到什么似的出了会儿神,然后深深的看她一眼道,“我这边自是没有问题,问题在於,你可有信心受那噬心蚀骨之痛?”
说客
噬心蚀骨之痛?
徐思妍完全没有兴趣道,“还是算了吧。我现在只想好好过完剩下的日子。”她实在太累了,而且也不想面对自己造出的烂摊子。
楚曦听到她这般回应,搂她搂得更紧了些,无比轻柔道,“精华之气散尽的一日,你便会长睡不醒。你放心,我定不会坐视你那般不死不活,到时一定会亲手结束你的痛苦。”
她愕然抬头看进他温柔的棕眸,瞬间明白他绝不是在讲笑……她此刻真正感到他的心剑如一已经恢复了,所以他的人便如他的剑一般,轻描淡写的出手,就正中要害,让人绝对难以招架……没错,她不怕沉睡,但她怕死,因为她死,凌筠也会遭殃。
挣开他坐回棋桌旁,恨恨的瞪了他半晌,赌气道,“我若疼死了,做鬼也要缠着你。”
初夏时节,雨一下就没完没了。
晏重楼一向不喜欢雨天出行,可接了从京城寄来的一封信之后,没有多想便鬼迷心窍的冒雨赶了几天路上京。然而进了城,他又突然不知道自己来干什么了。
他似乎还是没有办法面对那个男人……即使那个男人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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