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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黑沉的眼透过层层纱幕望向了遥远的虚空,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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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见了一双眼睛……
繁华的长街突然变得空旷寂静,朗朗晴空瞬间转成阴冷黯淡,天地间一片混屯,只剩下一双淡棕色的清澈眼睛。
那双眼中无喜无悲,无嗔无痴,看着她的时候,仿若看着一件死物,让她觉得冰冷彻骨,几乎不能呼吸。
她惊喘着坐起身,外面天色已光。凌筠早不知去向。
她闭上眼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才拉下床边的紫金铃唤宫女们进来伺候沐浴更衣。
她终于看清了那双眼,那是刺客的眼,亦是嵌在她精神裂痕上的印。精神裂痕不能修复,灵力就不能聚合,对她来说,等于废了一多半功力。
若这也在刺客的算计之内,那他对她的了解是不是已经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一定要尽快恢复……无论用什么法子。
“郡主,今天要梳什么头?”入画甜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徐思妍透过铜镜看向她,“随便吧。”
“太子殿下临走的时候让婢子转告郡主,说要郡主等他下早朝一起用膳。”
她点点头表示知道,眼睛却望向了窗外。太阳灿烂的发放着万丈光芒,周围零零散散的飘了些闲云,顺着风越聚越多,一会儿便成了些气候。
这天……是不是要变了?
她有些嘲讽的一笑,镜中足以颠倒众生的容颜染上了一丝邪媚,仿佛倏忽间便能勾魂夺魄。
就算要变,也得按她的意思来,她在心里暗暗的想。
熟悉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徐思妍从成摞的资料中抬起头来,不意外的看到凌筠那张挂着温然笑容、让人一见便如沐春风的俊脸。
虚伪!
她没有起身相迎,继续埋头苦读,却在心中暗暗的腹诽他。
他已换下了朝服,头戴玉冠,身上穿了一件稍显凝重的藏蓝缇花暗纹便服,腰间配着同头上玉冠一色的镂花佩。
这么件衣服,竟硬是让他穿得秀雅俊逸,人虚伪到这种程度,绝对是一种境界。
淡淡的紫檀香味萦上口鼻,他已走到她身边坐下。
“可找到了什么线索?”他看似随意的问道。
她这才又抬起了头看向他,“你可曾听说过天剑门?”
他想也没想的摇头。
“据说是百多年前从逍遥门分离出来的。”她盯着手里的卷文。
他饶有兴味的追问,“哦?为何会分家?”
“逍遥门讲究避世修行,而天剑门认为修行应当入世,在人情世故中磨练心志。”她依旧未抬头,美眸却已经失去了焦距,若有所思。
“你认为那个刺客是天剑门的人?”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杯子,自己动手斟了茶,优雅的抿了一口,不自觉地皱了下眉——泡的时间太长了,白白糟蹋了好茶。
感觉到一股灼热的目光,他抬头看见她明媚的大眼正死盯着他……手里的茶杯……
“你怎么用我的茶杯?”她目露凶光。
他无惧的微微一笑,“这只有一个杯子。”
通常她在这个偏殿处理密报的时候,都不会叫任何人随侍在侧,所以也不会有人主动来端茶倒水。
“你可以唤人拿个新的。”她双臂抱胸不客气的指责。
他故作一脸无辜,“韶音……”他拖长语调,倾身靠近她,极为暧昧的耳语,“我们都已经同床共枕过了,用一个杯子有什么关系?”
她气结,却找不到话来反驳他,眯起妩媚的眼看了他许久,见他眼中的促狭越来越盛,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一甩云袖向殿外走去,后面的他闷笑出声,却起身跟了上来。
她真是受够了。从他还是个小屁孩的时候,她就整天被他欺负嘲弄,她真是白白承了半个狐族血统,却怎么都狡猾不过他。
偏偏她的惨淡境遇,说出来都没人相信。
她还记得上次参加科考的士子赞扬他什么“龙章凤姿,秀逸英风”,什么“温和仁厚,天下之福”,真不知道那些人的眼睛长到哪去了。
“韶音,我已经传膳了,就在花园,你也饿了吧?”他追上来拖住她的手,又恢复了那副温然清雅的样子,她余光一扫,果然看到正打扫回廊的宫女们正捂嘴偷笑的看着这边。
她使暗劲想甩开他的手,他却不依不饶,硬拖着她去了御花园。她挣扎了几下便放弃了,毕竟她也不想在人前失态……而且虽恨极却实在没有办法……谁叫她打不过他呢。
未央池畔正盛放的大片白梅,经过昨日一场大雨掉落了许多,稀稀疏疏的铺了一地。远远看去,花枝如雪,地面亦如雪,在这清寒的初春蔚为奇观。
凌筠就是想带她来看这个吧。
凌筠和他的母后——也就是她的姨娘——都爱梅。
姨娘爱梅是因为在梅中遇到一生情衷,而他爱梅,是因为觉得这梅似极姨娘。
不过她对梅花并无特别感觉,又或者她不喜欢所有的花。她们开得太美,败得太快,最后零落成泥,只能遭人践踏。这样的命运,太过于悲惨,而她一向不太欣赏悲剧。
所以坐在桌前,冷眼看凌筠殷勤为她布菜,她吃得仪态万芳,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