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22(2/2)
“……早乙女同学的这件事。下次请不要再随便把人拉进这种麻烦事里了。”
“诶?但是我没有随便啊——”
“重点不是那个!”
“脾气真差啊惠,没吃到寿司这么不开心吗?好啦好啦,老师这就带你们去六本木最高级的旋转寿司~”
“……不要转移话题!”
……
伏黑惠最终还是没能从白发青年口中得到“到此为止”的保证。
他心情沉重地跟随同伴一起前往旋转寿司的同时,早乙女紬正骑车回家。
自行车是和部里借的,可以明天再还,但等她回过神,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又把车骑回了青心寮。
早乙女紬:“……”
来都来了,那就把车还了吧。
她推着车走到自行车棚,随手找了个空的车槽,小心抬起前轮卡进去后转身就走。
走出十米后才想起来没有锁车。
早乙女紬于是回转到车棚锁好车,往家的方向又走了一段路,才意识到两手空空,钥匙忘在了车上。
等终于妥帖锁好车,收好钥匙,背着书包走出青心寮,她才逐渐发现自己的脑子里在嗡嗡闷响。
就像是遭受了意想不到的重击后,那种难以消除的余震。
从看到那两个可怕的印章之后发生了什么?好像有印象,但又无法准确抓住。
仿佛被卷进了一层厚厚的自我保护的茧,和外面的世界只有从丝线里筛选过来的,安全又细小的联系。
父母都很好,很安全。
档案是假的。
她鲁莽的打听,没有给父母带来危险。
而明明没有发生不可挽回的悲剧,为什么她仍旧没有安心和解脱的感觉?
而且她还听到了许愿机的声音——在她没有主动许愿的情况下。
早乙女紬有点茫然地走在位于青心寮和球场之间的人行道上。
双脚虽然在规律地移动,但好像并不是受她的理性控制,而是某种被压制的喧闹的情绪在推着前行。
时间已过九点,泛着微妙蓝色的夜幕上点缀着闪烁的星子。
她一边走一边呆呆仰头看了一会儿,耳边忽然听到再熟悉不过的、棒球撞进手套里的声音。
早乙女紬的思维一下从没有光亮的虚空中,被拉回到了坚实的泥土和草地上。
果然还有部员在练习。
她朝打开了夜训大灯的A球场看去。
好像投球的是丹波前辈?
那给他接球的大概是宫内前辈吧,以丹波前辈和幼驯染的关系,她猜球场上的不会是御幸一也。
“丹波!球路不错,这次再压低一点!”
果然,听声音就是宫内前辈。
不知道为什么,早乙女紬觉得略微轻松了一些。
再往前走一点,A球场的隔壁是B球场。
此刻B球场大灯虽然关着,但同样有部员在做自由训练——因为不仅能隐约看到轮胎在地上拖过升腾起的烟尘,还能听到十分耳熟的单方面吵架声。
“等等!不准你跑在我前面!”
“……”
是泽村君和降谷君吧?
今天也关系融洽地一起一步一步往前跑着呢。
虽然看不见人,但早乙女紬还是停下脚步听了一会儿。
“你今天不是在牛棚投过球了吗?训练累了就赶紧给我去休息!”
“我、我不累。”
“都开始喘气了,还说、还说不累!”
“……你自己,呼,也一样!”
“我、我怎么可能会喘,啊啊啊可恶的降谷——”
……
早乙女紬无声地笑了出来。
这是今天她露出的第一个真正轻松的笑容。
现在她有点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把车骑回青心寮了。
或许从商业街离开的时候,她潜意识里就知道了自己的状态不对,所以才选择了回到更有安全感的地方。
回来后也不是非得和熟悉的部员们说话,甚至也不需要见到特定的人。
该怎么说……只要重新回到棒球部的气氛里,她就会感到安心。
训练场上的喊声和棒球声,室内练习场总会亮到深夜的灯光,青心寮里远远传过来、变成了模糊又温暖的白噪音的选手们的交谈,都像锚点一样,稳妥可靠地将早乙女紬安置在一个可以清楚感知到的地点。
她需要这份安定感。
早乙女紬深吸一口气,想尽可能地汲取球场的空气,让它们在身体里停留得更久一些。
风中包裹着日渐熟悉的部员们的声音,传递过来某种神奇的力量。
在汉堡店时无声爆发出来但又被竭尽全力克制的惊惧、悲痛、恐慌、无名的愤怒,以及这些负面情感此刻绕在她身上不愿离去的余音,都随着吹拂在身上的夜风,正在缓慢地消减。
没问题的,她可以解决。
她只需要一点时间……
“紬?”
不远处忽然有熟悉的声音叫了她的名字,“这种时候怎么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