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chapter114(1/2)
谢霜是谢家最小的孩子,谢桂兰四十岁的时候意外怀孕,因为身体不好打不了胎被迫生下来的。为此她赌上了首席大法官的前途,给组织上写信才留下这个孩子。谢霜刚出生,谢桂兰身体情况就变差了,加上政坛波云诡谲上面逼着人站队,谢家一连出了好几档子事,她自顾不暇,只好把孩子送去南方给父母带。
谢霜随外公外婆住在南方,除了在手机、电视上看到母亲,极少跟她见面。大约是这个缘故,他性情很是淡漠,对待包括母亲在内的所有的人,从未表现出孩童稚嫩的依赖和亲昵。当他第一次面对面见到谢桂兰的时候,他学着周围的人称她谢审判长,把向来刚强的谢桂兰惹哭了。
谢桂兰决心要带他会京市。
谢霜有一对龙凤胎哥哥姐姐,大他十三岁,等谢霜回家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念大学,捣鼓起自己的事业,虽说知道自己有个弟弟,但是这弟弟没跟他们住过一天,仔细算算还没家里养的小狗亲近。谢霆沉稳,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每天跟着舅舅在部队里历练,谢雪活泼,但是家里已经有个处处比她优秀的哥哥,这会儿来个弟弟可爱是可爱,但看人的眼神就跟看猪一样,一点感情都没有,让她很不喜欢。
谢霜在家里没着没落的,他爸爸钱教授很爱他,但是要随国家到处出国访问,根本没时间搭理他,偶尔回来就扔几摞原文书给他看,什么哲学啊、美术啊、数学啊、物理啊之类的书,他很聪明,翻着翻着就无师自通了。等他被安排进机关小学,天天闷不做声地埋头学习,老师就建议家里带谢霜去测下智商。
一测智商283,谢家出了个天才。虽然他们这种家庭肯定没什么笨人,大都是高知分子,可是智商283,这是能成大事,给国家做贡献的。于是钱教授火速申请调回来,想好好栽培小儿子。
谢霜不觉得自己很聪明,也不以此为傲,但其他人是真的笨,沟通是没法沟通的,费劲找话聊还不如自个儿待着多思考下问题,与此同时他很容易就看透一些人或事,他觉得别人乏味,别人觉得他恐怖,好在他知道如何掩藏自己的这份不必要的“聪慧”,适当地扮演一个正常人来获得众人的喜爱。
谢霜的日子过得很平淡,直到有一天他踢球的时候被大院儿的小朋友把眼睛撞了。他被送去了中心医院治,左眼眼球有点出血,需要住几天观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遇见了项真。
头一次见项真的时候,他还以为那是个女孩儿,头发长长的,穿这个皮卡丘的白色t恤,趴在桌子上写作业,纤细白嫩的小胳膊搁在桌面上,左动动,右动动,有多动症似的不知道在干嘛。一开始吸引谢霜的是乌黑柔亮的长发,然后是项真让人不忍直视的坐姿,真的太不标准,看得谢霜很想过去给他掰正了。
病床上有个女人叫了一声项真,他立刻放下笔跳下板凳去找病床上的女人。听他叫了声妈,谢霜才发现原来这不是个女孩子,是个男孩子。
清越有活力的嗓音和他想象中娇滴滴的声音不太一样。
这个男孩子动作很粗鲁,吃起饭来呼噜呼噜的,还会跳奇奇怪怪的舞蹈,有一次不小心把拖鞋踢掉了,逗得床上的女人哈哈大笑,他傻呵呵地光着一只脚去门口捡,发现谢霜看到他丢脸的一幕,立刻不甘示弱地朝他吐了下舌头,闭眼做鬼脸的时候,浓长的睫毛映在雪白的卧蝉上,让谢霜狠狠惊艳了一把。偶尔他又会很娇憨地趴在床头和病床上的母亲说话,像个文静的小姑娘般用白皙纤长的小腿点着地面晃来晃去,呆呆的模样很惹人怜爱。
谢霜不觉得自己喜欢这个男孩,他甚至觉得他聒噪,当然他也很有趣,总能干点什么出人意料的事吸引谢霜的注意力。
谢霜每天待在医院里没事做,完全是把小男孩当成宠物一样观察他,如果条件允许的话甚至可以写出一篇完整的宠物观察日记。
谢霜在医院住了一周,那一周里,对面病房只有项真和他的母亲,和一个负责照顾他们的护工。项真并不住在医院,因为是暑假,他每天早上跑到医院来写作业或者陪女人聊天,傍晚时分就背着他的猫猫小书包踏着斜阳离开。路过他病房门口的时候,兴致来了还会偷偷往他的病房里瞄一眼。
谢霜出院那天,有一家三口来探病,优雅的女士,儒雅的男士,还有一个垮着脸的男孩。
项真一看见他们,立刻开心地跳起来,扑倒男士怀里叫了一声爸爸。谢霜有点惊讶,这真是离奇的组合,一直缺席的父亲原来没有死,并且和另一对母子十分亲密。也许别人看不出来,但是谢霜可以看到男人和那个叫何阿姨之间亲密的隐晦的视线接触,在给她递茶的时候,两人的手甚至接触了一下。
这个男人出轨了。
但是项真和他母亲还蒙在鼓里。
大人们在病房里聊天的时候,项真把那个叫路一尘的男孩拉了出来,项真很喜欢他,漂亮的脸上挂着亲热的笑容,他想让路一尘教他写作业。
路一尘却很讨厌他,眼角眉梢都是不耐烦,好像在应付什么差事般跟他接触。
真的有人被讨厌而不自知啊。
谢霜觉得这人挺招人烦的,被讨厌再正常不过了。但是他叫路一尘教他写作业,因为他妈待会儿要检查,要是看他做的不好就会很难过。
然而路一尘不仅冷冷地拒绝了,还鄙视了一下他的智商。
谢霜忽然很讨厌那个男孩,他想说他比他聪明多了,完全可以教项真写作业。但是在项真可怜巴巴的哀求下,路一尘已经昂起高傲的头颅勉强答应了他的请求。
那天谢霜很不高兴。
不高兴的他遇到了同样不高兴的舅舅。
他舅舅谢彦淮按他谢桂兰的吩咐接他出院,看到项家一家三口的时候脸色很微妙。当时谢彦淮在银行任职,大小也算位谢行长了,项骅一见到他就认出来,还过来寒暄了几句。
项骅问他怎么到医院来了,是否有什么不舒服,谢彦淮说是来接外甥出院,项骅立刻对谢审判长的公苡橋子表示了关怀,问要不要介绍几位专家给他们。这个人善逢迎,拍马匹都拍在点子上,即便知道谢家必然看不上他的这点医疗资源,却表现出十足的谦卑和诚恳。
最后提了他近期的贷款放款情况。
谢彦淮不吃他这套,私人时间不谈公事,浅聊两句就领着谢霜走了。出了医院,谢彦淮给助理打了电话,问项氏的款子发放了几笔,之前的欠款有没有及时还上,这种小公司的贷款根本不需要他过问,然而了解情况之后他就说暂时先不放款,审核上再仔细点。
“他不是忽然说说三个月之内一定把还清楚贷款吗?这么足的底气钱哪来的。”
“他老婆得肝癌了你知道吗?”
“你去查查他的投保情况。”
“到时候保险金能不能兑还两说呢。”
谢霜从只言片语里勾勒出阴谋的轮廓,忽然想起那个趴在桌上写作业,苦恼得直抓头发的小男孩。谢彦淮问他去哪儿吃饭,他却很想调头回去。
回去做什么也不知道,就是想回去而已。
小男孩模糊的身影渐渐在脑海中消失了,他偶尔也会想起他来,不知道他母亲是否病好,不知道他是不是还那么笨不会写作业,后来他从书上得知肝癌是绝症中的绝症,心里忽然难受起来。
再见项真,是在德语翻译竞赛上。
那天天气特别差,黑压压的云头压得人喘不过气,入秋后京市就开始频繁下雨,给人一种潮湿黏糊的感觉。的
因为谢雪非要让他帮忙挑出去约会穿的衣服,谢霜进考场的时候迟到了快十分钟,等他擦干水渍开始做题的时候,听力都过去小半了。他盲听,听完靠超人的记忆力填完答题卡。
填到最后一个选择题的时候,他听到后座在哼歌。
来来回回就那么一句“是你那傻批,傻批傻批傻批~是你那傻批,傻批傻批傻批~”。虽然声音很小基本上听不见,但是影响到谢霜了,谁让他听力好呢?而且这家伙还踩他椅子,这更让谢霜不舒服。
所以他回头瞪了对方一眼,说是瞪,也没多吓人,更多的是冷冷的凝视,高贵又冷艳,一般来说是很有用的,只要谢霜摆出这个脸色,任何人都知道要收敛。
可惜对方沉浸在题目里,完全没发现谢霜的不满,只留了个乌黑的发顶给他。
监考老师来收听力卷子和答题卡,谢霜把答题卡交给老师,又扫了对方一眼,这时对方也做填好了答题卡,举起来交给老师,看清他的脸的瞬间,谢霜愣住了。
项真睁着圆圆的杏眼,朝他笑了下。
“同学,干嘛呢~”
“长得帅也不给抄哟~”
他朝他做了个口型。
然后又低下头轻轻哼起那首歌。
“是你那傻批,傻批傻批傻批~是你那傻批,傻批傻批傻批~”
那天晚上,谢霜把那首德语歌找出来听。
听着音乐进入梦乡,又梦到那个趴在桌子上写作业的小男孩。
作者有话说:
真真唱的那首歌是德国儿歌小鳄鱼,里面的歌词空耳听起来就是“你是那傻批,傻批傻批傻批~”哈哈哈。
歌曲:sappi(小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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