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男人哭吧(1/2)
祁渊母亲叫阮如雪,曾是一名歌手,年轻时红极一时,然而很快隐退,原因是被人金屋藏娇了,只给一个人唱歌去了。
而藏她的那个人正是祁渊的父亲祁景东。
可惜好景不长,在阮如雪有了身孕,梦想做祁太太的时候,祁景东露出了真面目,非但不肯娶她,还讥笑她的出身。
阮如雪大受打击,一气之下离开了祁景东。
一个人偷偷生下祁渊后,阮如雪将自己的仇恨和欲望全都传输给了儿子,并为他回祁家想尽各种办法。
但祁景东对这个儿子从不曾正眼瞧过一眼,更不愿意接纳他。
而阮如雪也因此越来越偏激,最终在祁渊14岁那年,惨祸酿成,阮如雪以死相逼,在满城风雨中,结束了自己仇恨的一生,也终于为祁渊博到一个认祖归宗的名分。
疗养院里那位银发老太太正是阮如雪的母亲,祁渊的外婆。
在阮如雪自杀后,老太太也倍受打击,身体越来越差,脾气也越来越差。
祁渊曾把她接在身边照顾,但老太太看见祁渊就生气,觉得是祁渊毁了她女儿的一生。
她最后自己选择来疗养院,觉得这里人多,热闹,能让她心情开朗。
可事实上她古怪暴躁的脾气,让周围的人不敢亲近,而大家疏远她时,她脾气则变得更古怪暴躁,如此反复之后,她的人际关系便陷进了一个诡异可怕的恶性循环当中。
而现在几乎已经达到了一个无可救药的地步。
沈逸矜和冯美玲到餐厅门口的时候,里面地上、桌上到处是打翻的饭菜,几个工作人员站在边上,大气不敢出,目光一致投在银发老太太和年轻男人身上。
老太太坐在餐桌前,中短的白发披散在脸上,沾了一片黄色的油渍,可她看不见也顾不上,脸上看起来扭曲又痛苦,双手拉扯着祁渊的衣服,朝他又喊又叫,又嚷又哭。
祁渊面对面站在她面前,由着她胡闹,只在她闹得停歇的时候,用纸巾给她擦下眼泪,捋一捋她的头发。
这种情形,进去用餐未免显得太打扰,冯美玲索性倚着门等了等,眼里看去年轻男人,倒是渐渐生出了欣赏。
她的视线里是祁渊的背影,男人个子很高,脊背挺拔宽阔,身上的黑衣长裤恰到好处地勾勒了他完美比例的身材,而他安抚老人的动作,也显示出他良好的修养和足够的耐心。
冯美玲转头对靠在墙上的沈逸矜说:“我一会去打听一下他,给你介绍做男朋友怎么样?”
沈逸矜一听,立马收回游移的目光,说:“不好。”
冯美玲以为她怕难为情,鼓励道:“别不好意思,喜欢就追,女孩子也有追求爱情的主动权。”
“可他这一款,我不喜欢。”沈逸矜找了个借口。
“不喜欢?”冯美玲诧异了下。
她忘性再大,却还记得上次沈逸矜来,在阳台远距离地见过这个男人,那时候她满眼小星星,明明是喜欢的意思。
“人是会变的。”沈逸矜低下头,控制自己的表情。
有一刻,她想告诉恩师,那男人是谁,她和他有过什么样的关系,可眼下环境不太合适,她迟疑了下,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冯美玲看着她,凭借这么多年亦师亦母的关系,她捕捉到了她眼睫毛细微颤动下的一抹忧伤。
她叹息了声,将沈逸矜微凉的手拉紧在自己身边。
餐厅里,祁渊外婆终于哭得歇止,众人走上前去准备收拾打扫,谁知外婆抓住祁渊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咒骂。
“你为什么要给他做手术?”外婆喉咙都沙哑了,声音却一点也没小,“你有机会分到他的遗产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拿自己的前途去赌?”
“你知不知道你是你妈拿命才把你博进祁家去的?你搞垮他们家啊,把他们家的钱全卷进自己口袋就好了啊,你救他干什么?”
沈逸矜和冯美玲站在门外,心惊胆跳,离着他们六、七米之远都听见了。
沈逸矜也大致听明白了,祁渊外婆这是为自己女儿不值,指着祁渊报仇雪恨,但祁渊令她失望了,祁渊对祁家没有仇恨。
外婆抓住祁渊衣服的一角,使劲推搡拉扯,扯成一团皱褶,边拉边骂,又边骂边哭。
祁渊抱住她肩膀,看起来宽容又忍耐,一点脾气也没有,他说:“你要相信我,我做得都是有把握的事。”
他抓过老人的双手,半蹲下身:“你有时间为我瞎操心,你为你自己多想想行不行?你看你,每次我来你都要把场面搞成这样?你到底还要不要我来?”
外婆手一送,眼珠子怒瞪:“你不想管我了是不是?你嫌弃我老太婆了是不是?”
忽然甩开祁渊的手,捶起自己的胸口嚎啕大叫,“我可怜的雪儿,为什么不肯听我的话,非要生下这样的孽子,断了前程,毁了一生,现在这个不孝儿替人家卖命,替人家着想,都不想管我了。”
祁渊:“……”
祁渊揉了揉眉心骨,心情比窗外的雨还阴郁。
门口的两人面面相觑,沈逸矜说:“我好像也不是很想吃的饭,要不我们还是去楼下普通食堂吧。”
冯美玲也不想再进去了,点点头说:“那走吧,下次再请你来吃。”
两人穿过门前,往电梯走去,祁渊偏头,抬眸间,瞥见那袂朝思暮想的身影。
一小时后,终于把外婆安抚好,送回了房间。
祁渊走出门来,问身边的人:“太太走了吗?”
对方回答:“还在冯老师屋里。”
祁渊犹疑了片刻,想着冒昧去打扰人家不太好,不如守株待兔等着沈逸矜。
他下楼到一楼大厅。
这栋楼不大,电梯下来,只有一个出入口,祁渊走到门外,站在屋檐下,耐心等待。
梅雨季的雨没有春雨那般缠绵,也没有夏雨那样的热烈,更不似秋雨萧瑟,冬雨冷冽,她就是缠人,时而急时而疏,时而狂妄,又时而缱绻,令你爱恨不能,捉摸不透。
祁渊看着那雨,心也像那雨雾一样聚了来又散了去,没办法安定。
身边人看了下时间,低头请示:“下午有个重要会议,先生再不走的话,可能要来不及了。”
祁渊回头看了眼电梯口,有人上有人下,可就是不见他想见的人:“把会议改期。”
他心不在焉。
现在对他来说,再没有比见上沈逸矜一面更重要的事。
雨停了又下,下了又停。
身边人说:“先生,你先找个地方坐一会吧,我等着就行,太太下来了,我拦住她。”
祁渊站着没动,反问:“一个想道歉的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身边人想了想,回道:“是诚意吗?”
祁渊抬眸看向屋檐,点了点头。
他现在就想给沈逸矜这样一份诚意,诚意到让她感受到他认错的态度,让她原谅他,跟他回家。
他甚至有想过,只要她肯回家,他就承认自己爱上了她,保证以后不再随便疑心她,给她比以前更多的宠爱。
皇天不负有心人。
祁渊在屋檐下站了两个多小时,沾染了一身“诚意”的雨气后,终于迎来了需要被他感动的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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