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回京城(1/2)
低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男人矜贵的凤眸一如往常,深邃专注,他笑着道:“这是你应得的。”
静静地看了他片刻,若梨终是垂下眼帘,没有将心里的那些话说出来。
用亲人的骨血,还有他的牺牲换来的封赏,谈何应得。
“走吧,我有点饿了。”
末了,若梨露出柔软的笑容,她主动牵起裴屿舟的手,和他一块往后院去。
秋日的阳光洒落在五指紧扣,并排而行的夫妇身上,给他们踱上了金黄而亘久的光晕,像是要将他们的背影牢牢地镌刻,定格下来。
下午,裴屿舟命阿七和阿诚收拾行装,将那套装箱还不到一年的玄色战甲取出,擦净,放在院中晾晒。
原本正在屋中给他缝着护膝的若梨看到,停下了动作,眸中卷起纷乱的波澜。
她放下针线,起身去往书房。
裴屿舟知道她会来,原本正轻抚着画像的手从容收回,朝她招了招。
搁在以往若梨是不想搭理的,但此刻她的脚步不受控制地往前,一点点来到他面前。
望着他眼下那道深刻的疤痕,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酸疼得厉害,直到被他带着坐到腿上,她方才醒过神,嗓音已是湿哑:“什么时候出征?”
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泪,裴屿舟平静地道:“明日午时。”
这四字一出,若梨的心骤然漏跳一拍,她猛地抬头瞪向裴屿舟,难以置信的泪水落下的同时,也忍不住朝他吼了起来:“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而且才刚出孝,为何就要你上战场?!我最近也没听说哪里发生战事啊?!”
将若梨的脸扶进怀里,裴屿舟轻抚她柔软的面颊,漆黑的瞳孔中涌起波澜,心口也刺疼得厉害。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无声地安抚着若梨的情绪,让她先冷静下来。
若梨明白裴屿舟这么做的原由,可他总将所有事都扛在自己肩上,让她情何以堪。
“梨梨,是我向陛下提议尽早开拔。”
裴屿舟托起她的小脸,深邃的凤眸中一片让人心悸的漆黑,浩瀚而沉冽。
除了若梨,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动摇他。
若是再沉浸在温柔乡,与她这般厮守,裴屿舟便很难再舍下,与她分别。
但陛下已经将答应他的事做到,而他势必也要履行承诺,征战四方,为他平定天下。
“尽可能不要受伤,若是当真无法避免,就好好休息,肯定还有其他将领随你出征,不要总是勉强逼迫自己。”
“我下午再去神医那给你拿些外伤药,还有治疗内伤的救急药,顺便再给你做几个安神助眠的香囊,对了,还有驱赶蚊虫的,我听说岭南一带毒物比较多,还得再拿点解毒药……”
靠在裴屿舟怀里,眼眶通红的若梨却已经开始掰着手指算需要给他准备的东西,最后她一拍脑门,起身便要行动。
下一刻便被心疼又无奈的男人拉回怀里。
捧起她的小脸,他吻住她柔软的唇瓣,猛烈而急切,这次若梨没再单纯地接受。
她主动与他纠缠不舍。
纤细手臂也不由得环住他精瘦的腰,身子紧紧贴在他怀里,汲取着他的温暖。
屋里霎时热意弥漫。
后来裴屿舟脱了外袍垫在书桌上,将她放上去坐着,灼热的吻自她面颊流连,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留下颗颗鲜红印记。
不停地游走,或轻或重地揉,掐的大手探向她的腰,要去解那根带子时,前襟凌乱半敞,风景乍泄,眼神迷离,小脸一片潮红,呼吸急促的若梨抱住他的手,朝他摇头。
“晚上,晚上还有时间的,我要去给你准备东西。”
裴屿舟少有的在这事上强势坚持,他灼沉的呼吸喷洒在她脖颈间,嗓音暗哑:“让下人去准备。”
“我现在只想要你。”
两只软绵绵地掰扯着他的小手顿了顿,最后,缓缓放下。
下人们在屋里有异样动静时便关上了门窗。
让人面红心跳的声音源源不断地传来,丹颜和丹青红着脸去烧水,而阿七和阿诚则是远远地站在院里的树下。
此番随主子再征战几年,若还有命回来,他们定也要娶个媳妇,尝尝个中滋味。
这次裴屿舟有所克制,只要了两回。
结束后,他用热帕子给若梨擦拭狼藉,接着又将她身上,脸上的细汗都仔细擦干净。
穿上衣服,若梨仍旧跨坐在他腿上,小脸搁在他肩头,长睫半掩着,美眸中犹有几分迷蒙倦意。
虽然次数少,但太久没有过的男人实在可怕。
她甚至有些疼。
裴屿舟只穿了里衣,将脏污斑驳,皱得不成样子的外袍丢到一旁,抱着若梨去沐浴,给她抹药。
尽管很累,但若梨没有半点休息的心思,她换上干净的衣衫后便赶忙写下需要的药,让阿诚去叶神医那里取。
而后她靠在裴屿舟怀里,紧赶慢赶地给他缝着没有做完的护膝,又绣了一个正反是“平安”,“凯旋”四字的荷包。
在里面填满阿诚带回来的用于安神助眠的草药。
如此忙忙碌碌,直到亥时,若梨方才将东西都收拾好,足足有两大包。
裴屿舟看着她在屋里到处转,也没有阻拦。
半晌,若梨终于在他身边坐下,却依旧黛眉轻蹙,咬着唇瓣,绞尽脑汁的想着其它要带的东西,很快她又要起身,但被轻摇着头,似笑非笑的男人按进怀里。
看来两次不够,晚上得多来几回。
“要不直接把你带上。”
裴屿舟亲了亲她浮动着疲倦的漂亮眼睛,忍不住低声调侃。
虽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也根本不可能,但若梨还是有那么一点不切实际的希望,她仰起小脸,真诚地问了一句:“可以吗?”
裴屿舟的凤眸有过片刻的凝滞,继而变得深沉,心口泛起难以言喻的刺痛,他低声道:“乖乖在家。”
眼神亦是面对若梨时少有的告诫和凌厉。
“哦。”闷闷地应了一声,靠在他怀里的人默默垂下小脑袋。
在家就在家,这么凶做什么。
她自然知道前线不能去,最多就是去离他近一点的边境城池……
“敢乱跑我就打断你的腿。”看出若梨贼心不死,裴屿舟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与他对视,语气越发的凶,那眼神也让人发怵。
轻咬唇瓣,若梨有些不服,性子同样上来了,便不甘示弱地回:“反正你人在关外,那腿长在我身上,我想去哪你也管不着。”
“你敢打我试试!”
话音未落,若梨就被抱起来放到床上,还不等她挣扎,身子便被裴屿舟无情地翻转过来,他的巴掌轻轻落下。
几乎和上次的场景一模一样。
“听不听话?”
男人的声音冷冷传来。
“不听。”
若梨将脸埋在被子里,倔强地回。
反正也不疼,随他怎么打好了。
猜到她的心思,裴屿舟力气稍微大了点,虽然算不上疼,但再多来几下若梨也会有点吃不消。
可她仍旧倔强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不听,不听,不听……”
到最后,若梨的嗓子哑了,眼睛也红了,泪水不争气地落个不停。
浓眉紧簇,心脏揪疼,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的裴屿舟终于是松开钳制,便看着若梨爬起来扑进他怀里。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不许死,也不许给我留什么放妻书,你听到没有……!”
下午在书房的时候,身子被他撞得像是在巨浪中颠簸小舟,而她的手也无意识地拂落了桌上的一摞书,从里面漏出一个信封。
虽然他很快就将它盖住,又扣住了她的手,但若梨还是看到了一个“妻”字。
所以裴屿舟你到底是什么品种的混蛋啊!
将眼泪鼻涕通通蹭在他身上,若梨又张开嘴狠狠咬住他的肩,气得全身发抖。
“你放心好了,就算你真的死了我也不会给你殉葬的!我说过会一个人好好生活!”
“而且百年之后我也不跟你合葬!”
“你就一个人在那躺!”
像是倒豆子一般,她“噼里啪啦”地吼了一通,最后又哭哭啼啼地将小脸埋在裴屿舟怀里。
委屈不舍的模样与刚刚发的那些狠话格格不入。
心底重重地叹了口气,裴屿舟抚摸着她抽搐的背脊,又一次有了无可奈何的无力感。
狠也舍不得,但又实在担心她会跑去边境。
最后,男人抬首望向不远处摇曳的烛火。
他这辈子从没如此强烈的渴望过一件事。
那便是离开前,给她留下一个孩子。
这样她或许就不会太过牵肠挂肚,不会执着于去边境。
“放妻书是我与陛下达成协议,又得知你讨了避子药的那晚负气写的。”
“梨梨,我要你,你也只能给我。”
裴屿舟俯首在她耳畔,低哑的嗓音炙热而强势。
闻言若梨却依旧没有安心,她知道若是他真的没有过一丝一毫的犹豫,那封信不会留到今日。
所以最后她深吸口气,猛地推开裴屿舟,披上斗篷便往外跑,在下人们错愕的目光下来到书房,将那封放妻书攥进掌心。
跑回屋子后,若梨却没有直接进内室,她又摸索到柜子前,将最下面一层,一个不起眼的陈旧木盒拿出来。
在裴屿舟的注视下,她先是将盒子放到他怀里,而后当着他的面,将信封撕成六瓣,松开手,由着它们凄凄惨惨地飘落在地。
“裴屿舟,记住你刚刚说的话,如今我们都没有退路了。”
“还有,我心悦你,所以只要我们之间好过一天,我都会等的,多久,我都能等的。”
“哪怕是一辈子,我也可以带着我们的回忆,一个人好好地走到头。”
“你只要安心地打仗,给我挣更多的尊荣和体面,就好了……”
“我已经不是孩子了,而且你也就比我大三岁,是我夫君,又不是我爹,你天天都在操的什么心……”
若梨说着说着又哭了,最后她索性蹲在地上,捂住脸,不让他看自己此刻丢人的模样。
她不想他再为她忧心。
他身上背的已经够多了。
可是眼泪水它太不争气,总是要往下跑。
她其实真的想表现的和他一样从容。
太没用了。
将盒子放到一旁,因为“我心悦你”这四个字,裴屿舟的瞳孔中掀起了从未有过的疯狂波涛,像是要将前方不远处,蜷缩着的那一团生吞。
而她刚刚说的那些话,也正在被看不见的锥子,一下一下,深深地凿刻进心脏。
他的心跳异常凶猛,好像下一刻便能冲出胸腔。
男人起身,单臂绕过若梨的臀,抱孩子般将她从地上托起来,放进柔软的被褥里,将屋内的烛火都熄灭。
抽泣声与急促呼吸声交织的内室越发火热,将彼此最深的感情都蒸腾出来,汹涌碰撞,不停融合。
柔软的帘帐这一夜都未有过平静。
二人忽上忽下,从里到外,从梳妆台到桌子,到软榻,屋内几乎都有他们缠融的痕迹。
直到黎明将至。
浴桶周围一片湿漉,原本温热的水也快要凉透,在精疲力尽的若梨晕过去前,裴屿舟轻吻她红肿的唇,嗓音嘶哑,却有着最深的情意:“我爱你。”
至死不渝。
泪水和着面颊上的水珠一同滑落,坠进二人之间的水面,溅起点点微弱,却恒久的水花。
……
若梨醒来时,裴屿舟已经走了。
带走了她的两大包行李,也拿走了那个掉在一地衣服里的陈旧木盒。
屋中已被收拾妥当,她换上了干净的里衣,床单被褥也都是新的,那处冰冰凉凉的,昏过去之前的疼痛淡了许多。
只是空气中仍有着丝许未散尽的欢愉味道,提醒着她,他们不久前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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