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2)
她已经好好讲过话了。
冬日的傍晚总是来得很快,一场大雨正在酝酿,天空黑沉得似乎伸手就能摘下一朵乌云。
南姝站在白亮的办公室里,望着窗外的浓厚的湿气,身边的控诉时有时无。
“她今天才质问过我,小舒可以作证!我的书就是在这之后才消失的,我找了一下午,最后竟然在粪池里看到!一定是南姝做的!”罗叶贤挂着眼泪,气愤地指着南姝,“就是你!”
老师看向南姝,“这事是你做的吗?”坏话说在前头,“这件事性质恶劣,如果承认了,学校说不定可以网开一面。但如果撒谎,老师是看得出来的。”
南姝从窗外收回视线,抬眸时瞳上一层泪膜氤氲,“所以说,你是知道自己那样做不对是吗?”
被注视的罗叶贤愕然,“什么?”
南姝捏着拳,一张脸染着羞愤却胆怯的红晕,“你趁我不在,未经老师允许,搬了我的东西,占了我的座位,你也觉得这样做会被记恨,所以当你的东西丢了,就下意识认为是我的报复。”她泣不成声,委屈得颤抖,“先不论我根本没有这个勇气做这样的事,你那时为什么要伤害我呢?”
老师:“南姝你冷静……”
南姝的情绪却更崩溃,低而柔弱的声音,带着越发抑制不住的颤抖。这模样楚楚可怜,泫然欲泣,让人越发为她心疼。
“伤害我的时候毫无负累,当自己的东西丢了就立马怪到我身上了,凭什么!你的东西重要,我的东西就不重要了吗,我的手链……那是我亲爸妈送给我的手链……到现在都没找到……”
老师震惊。
同学不知道南姝是谁,但老师是知道的。
南姝才认亲不久,亲爸亲妈送的东西就被罗叶贤弄丢了吗?
罗叶贤没想过南姝会是这样一番应对,她怕老师不相信自己,方寸大乱地大吼大叫起来,“你别在这跟我装可怜!!”
“罗叶贤!”老师站起身,挡在了南姝面前,“你是不是搬动了南姝的东西!”
罗叶贤被老师训得一蒙,“老师是南姝她……”
“你就说你有没有乱动人家的东西!”
罗叶贤死死咬住唇,半天才语无伦次地说,“……有,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了。”老师失望地闭眼,转过身拍了拍南姝的肩,“南姝,你先出去吧。”
南姝缩着脖子低头,垂眸时掉了一滴眼泪,“谢谢老师。”
门关上的那一刻,房间里的光也从南姝脸上消失。
她面朝无边无际的漆黑走廊,纸巾的一角擦干眼睫上的湿意,不用花时间出戏,刚才的情绪便像风一样漏了干净。
一切正如她预先设想那样发生,都没有刺激的意外让她挑战挑战。
即便故意露出马脚,也没人怀疑她一下,人生真是无聊透顶。
=
南家的庄园里,白发老者被南裕森和孟筱枝亲自带领进入地下酒窖。
南董事长想要送一瓶名贵的红酒给这位贵客。
老者是早已隐匿于江湖的方术大师,南家能有今天,全靠这位先生。
当年他一纸天机赠给祖父,从此南家发财他便瞎了眼,南家世代皆要向他报恩,为他颐养天年。
“南董事长不必这么客气,老朽喝白酒喝惯了,品不了这些洋酒。”
南董事长摆手,“不是什么贵重之物,晚辈只是得知您得到了一枚价值连城的白玉,特地想要赠酒恭喜。也沾沾您的灵气。”
先生笑了,“南董事长血脉相连的千金,才是价值连城,区区白玉,怎比得上失而复得之珍贵。白玉不是什么贵重之物,至少我若是稍稍爱惜,它便不会轻易破碎,人却不同,生死难料。”
老先生轻易不会说出生死的话来,孟筱枝和南裕森面面相觑。
“请先生指点迷津。”
先生沉吟,最后叹了口气,“老朽也是入土的年纪了,就当是最后为你们家做一件事吧。”他苍老的面色凝重,“请在小姐有生之年,好好待她,等时候到了,强留不得,强留不得啊。”
孟筱枝顿时脚一软,周身麻意,扶住旁边的梯子才姑且站稳。
南裕森脸部肌肉搐动,“请问先生,有生之年……还能有几年?”
老者摇摇头,杵着拐杖的手指轻轻抬起,又很快放了下去。
孟筱枝和南裕森大惊失色。
如果没看错,两三年的时间都没有?
孟筱枝泪眼婆娑,即便是平日优雅无比,也在这时没了姿态,拉着老者脸色惨白,“敢问是哪位小姐?”
老者似乎回忆了一下,“寿宴那日,手上戴了一串壳类链子。”
酒窖传来低低的啜泣声,门外有道黑影,一闪而过,步履有些狼狈。
南芮绮一口气爬上葡萄园,狠狠揪住心口的衣物,脸色惨白。
她不信什么南姝会英年早逝,但父母是信的。
这意味着,从此之后父母眼里只会装着那个“快要死”的孩子,所有的宠爱,都会倾斜于南姝的身上。
可南姝不可能会死,父母对她的宠爱只会日益成为习惯。
南芮绮头脑一片空白,跌跌重重地冲回房间,找出所有的首饰,翻出了一条粉色的海螺铂金手链。
作者有话说:
将金像奖颁给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