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跑偏的约会（2/2）
……
“小红，快来，跟爹去喊你哥去，这不孝子，大过年的，也不知道来看看他爹娘，还得当爹娘的来请。”沈大伯抱怨道，“你们就不用跟着了，先进屋，我带小红接她几个侄子侄女去。”
等出了院子，沈大伯挑了条人少的道儿，“小红，你今儿个早上说有话跟我说，要跟我说啥，这里没人，说吧。”
沈红的计划想要实施，光靠她一个人肯定不行，她两个哥哥太软弱了干不成事儿首先排除，剩下的就是她爹娘，沈大伯娘也不行，她只看得见眼前的利益，一定会坏事儿，看来看去能说的只有沈大伯了。
深吸一口气，沈红说道：“爹，我要嫁的人是李卫国，不是顾谦！”
指尖的烟头烧到指头，沈大伯被烫的一激灵，才找回了混乱的神志，他丢掉烟头踩扁，“你刚才说啥？你要嫁给李卫国，你俩——”
“爹，我怀孕了，是李卫国的孩子。”哪怕是亲生父亲，沈红也不敢暴露自己重生的事情，但她要想得到沈大伯的支持，就必须得有一个无法推却的理由，不然，面对一个明显条件更好的，她却选择了条件差的那个，她爹就得怀疑她脑子出问题了，或是被谁威胁了，到时候搞不好事情就得暴露了。
这是一个她想了无数遍，但是最保险的理由。
为此，她特意找医生配了药。
但是这事不能拖太久，不然迟早会被她爹知道她在撒谎。
此外，顾谦和李卫国只有一个星期的假期，错过这一次机会，她未必能找到第二次机会。
沈大伯气的脸色铁青，扬起巴掌要打到沈红脸上，可对上闺女倔强的眼神、与他一模一样的眼睛，沈大伯恨恨的放下手，指着沈红的鼻子，“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放着顾谦这么好的条件，你为啥要跟李卫国搞到一块儿？啥时候的事儿，李卫国知道你怀孕了吗？几个月了吗？顾谦那边没露出啥吧？”
顾谦那边能露出啥来，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事儿，沈红不由得松口气，“爹，一个月了，李卫国不知道孩子的事儿，他甚至不知道那个人是我，那天的事情就是个意外。”
“既然李卫国不知道，那就偷偷把孩子打了。”沈大伯狠心道，“闺女，爹是过来人，李卫国那小子现在看起来一心挂念着小青，你就算跟他真成了也不没个好，这男人你惦记着你，心里没你，你这日子可过不好。”
沈红诧异的看着她爹，“爹，你懂得还挺多？”
“最了解男人的永远是男人！”沈大伯得意的挺了挺胸膛，“爹作为一个男人跟你说，去把孩子打了，以后好好跟顾谦过日子，顾谦是团长，他又上过军校，可比李卫国那个孤儿好多了，你就别惦记他了，以后你跟顾谦少不了孩子。”
“爹，我是不会打掉的。”沈红眼中涌出几滴泪珠，“爹，你就帮帮我吧，这是我第一个孩子，我想留下他。”
沈大伯要被这冥顽不灵、死不悔改的闺女气死了，“李卫国有啥好的？顾谦这么好的人你为啥看不到？不论如何你必须嫁给顾谦，你要是实在舍不得孩子，办完酒席你们就同房，等走的时候爹想想办法把你留下来，到时候就说有了孩子，我们不放心，不让你走，等生了孩子再说。”
沈红气的咬牙，原以为最好说服的老爹简直是油盐不进，好在她还有最后一招，“顾谦才不是真心喜欢我的，他是因为政治才娶我的，如果我嫁给了他，回头就得下农场劳改，爹，您也知道现在斗争多严重，顾谦家庭成分不好，脾气也不好，这些年没少树敌……您觉得我到时候能活着回来吗？”
“你，你怎么知道的？我看顾谦好好的啊？”沈大伯这才慌了，关乎闺女的命，他再看好顾谦，也不敢拿闺女的命开玩笑。
“我不小心听领导说的。”沈红祈求的看着沈大伯，“爹，你就帮帮我，让我嫁给李卫国，他这样的家世现在才最安全，顾谦的爹娘可是□□，形势这么严峻，咱们一定会受到牵连的。”
沈大伯吐口一口浊气，拦住还想劝说的沈红，“你别说了，我想想……去喊你哥去，我去打麦场走走。”
……
回来睡了个回笼觉，沈青醒来的时候村子里响着几声炮声，一听就是有顽童偷了家里的炮在外面偷着放。
空气里飘荡着一股焦香的油炸味道、肉香味儿，香甜的糖味，外间还能听到沈母扯着嗓门喊话的声音，沈翔顶嘴的声音，豆子撒娇要吃的声音，热热闹闹的，终于有了过年的感觉。
沈青伸个懒腰起身去了堂屋，豆子噔噔噔跑过来塞给她一黑乎乎的东西，“这什么呀？”
她在嘴里嚼了嚼，外酥里嫩，带着淡淡的酒香味儿和蒜香味儿，骨头已经被炸的酥脆，她牙齿用力咬下去，咔吱一声，骨头裂开，她嚼吧嚼吧咽了。
“娘，这排骨炸的不错。”之前杀猪买的排骨他们没舍得吃完，就炖了一次，里面大半部分还是土豆，剩下的都是准备过年那几天再吃。
她之前随口提了一嘴的酥炸排骨，也没想着能做，毕竟家里油不多，谁知道沈母真炸了，沈青感动坏了，跑过去抱住沈母的腰，“娘，我爱死了你了！这排骨太好吃了！”
沈母没好气的嗔了眼闺女，“你给我一边去，别在这捣乱，待会儿油溅到你身上，又该乱叫了。”
“知道了娘。”沈青伸手抓了把筐子里炸好的丸子，“豆子，吃萝卜丝丸子不？”
“爹，要贴对联啊？我帮你！”扭头瞅见沈父他们拿着几张红纸，想起前世过年的时候，家里的对联就是他们一家三口贴的，来到这里第一次过年，她也不能袖手旁观。
沈父随手塞给她一张横幅‘恭贺新春’，放太久潮湿褪色的红纸中间横着四个大字，字体看起来有些熟悉，沈青想了下记起来这是大队长写的，村里家家户户的对联年年都是大队长写的。
又把剩下两张塞给沈飞和沈翔兄弟俩，自个端了一碗浆糊，捏着一张‘福’字跟着。
到了院子外，沈父掰了根树枝沾上浆糊抹在红纸后面，他退后几步指挥三个孩子往上、往下、歪了还是正了。
等贴好对联和‘福’字，四个人居然出了一身的汗。
“沈老二，你家今年动作快，这都贴好了。”隔壁大叔抓着红纸出来，笑呵呵道，“新年好啊。”
“新年好。”沈父笑呵呵的回了句，“都准备上了？今年打算去谁家？”
隔壁大叔家比较厉害，一共兄弟五个，老子娘都还活着，每年轮流在五个兄弟家过年。
“去我大哥家，我们准备的不多，就给孩子炸点萝卜豆腐丸子，包点饺子。”大叔贴上对联，跟沈父站着聊天，眼瞅着快十二点半了，越来越多的院子的打开门，主人家拿着红纸出来贴上。
眼看着这些人聊起来了，沈青缩缩被风吹的发冷的脖子进了屋。
豆子吃完萝卜丝丸子，这时候小身子爬进炕柜里，不知道偷偷摸摸的干啥，沈青正要提醒他小心，你爹来了，沈飞长胳膊一身，揪着豆子的衣领把人从柜子里提出来，就见这小子手里攥着几颗红彤彤的小炮。
看到亲爹，慌里慌张的扔掉小炮无辜的瞪着他爹，“你不能揍我，你看我手里没有。”
听得沈青好笑不已，抱着大侄子的脑袋狠狠揉了一把，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大过年的不兴打孩子，沈飞只悄悄把鞭炮给拿走藏在房梁上。
炸好东西，把油挖在罐子里，锅底子还剩下一层油，沈母不想浪费了，中午趁着油锅烧了个蛋花汤，就着窝窝吃了个半饱。
等到三四点天快黑的时候，沈红和顾谦来了，是来喊他们去吃饭的。
虽然沈家早在两兄弟刚结婚的时候就分家了，但是这么多年来，每到三十的时候，两家都会聚在一起吃顿饭，因为沈大伯是长子，所以每次都在沈大伯家吃饭，不过沈母深知妯娌的秉性，从不空手上门，哪怕再难，也得带了东西去。
因着今年沈母做的事儿被发现，沈红被沈大伯特意指派来盯着，一个是一定要请到沈青一家人过去吃饭，二是看着别再带东西来了。
沈红在一边看着，屡次抢下沈母手中的篮子，沈母想想也就放下了。
不愧是城里上班的，沈青觉得自家今年日子好过多了，但跟沈大伯家比起来还是差远了，光是鱼就有两条，一条是真鱼，红烧的，还有一条是糯米做的红白相间的鲤鱼，此外，还有八宝鸭、粉蒸肉、红烧肉、清蒸螃蟹、红彤彤的大虾、鹌鹑蛋、炖鸡，再加上素菜和凉菜，一共十二道菜，村里除了沈大伯家，也就魏家勉强能拿的出这么一桌了。
比起往年记忆，今年真是太丰盛了。
沈青瞄了眼李卫国和顾谦，是因为这两个人吧，不然光给他们吃，沈大伯娘可不舍得。
但是很快，沈青发现自己想错了。
沈青家就有七个人，沈大伯家人更多，不算顾谦和李卫国就有十二个，一共是二十一个人，一桌子坐不下，原先没有外人的时候，两家都是结了婚的坐一桌，剩下没结婚的，不管多大都坐地上这一桌。
不过今年有了俩外人，坐位就变成了要喝酒的坐炕上，不喝酒的在地上。
一桌十二道菜，两桌就是二十四道菜，大手笔啊。
沈青挨着小鹏哥家里的嫂子坐着，听她说，这桌上的几道肉菜，比如说那条红白相间的糯米鲤鱼，红烧肉、螃蟹、大虾、八宝鸭和鹌鹑蛋是顾谦和李卫国两人出钱在县里的国营饭店提前预定的，今儿个一大早人家就给送来了。
剩下的粉蒸肉、炖鸡、红烧鱼、爆炒鱿鱼是两个嫂子和沈红一起做的。
至于沈大伯娘，大过年的就别为难大家的舌头和胃了，她在一边歇着就行了。
五点天就全部黑下来，摆好桌，照旧由沈大伯总结下过去展望未来，随着沈大伯夹了第一筷子，终于可以开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