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犹豫(1/2)
接下来的几天,去临近县里推销点心的几个售货员陆续回来,带着定金和收货单。
好在一开始出货量不大,要的最多的就是之前李向前去的绥安县那一单二百斤,剩下的几个县几乎都在百斤以内。
时间又集中在了一个星期之内,除了沈母他们要加班加点的做点心之外,沈飞也忙的团团转,他得送货收钱。
唯一的女孩子邓翠玉没去,不算李向前是四个人,一共收了八个县供销社的定金,最远的有三四百公里,光坐班车就得一天。
又要在一个星期内全部送到,沈飞一次性跑相邻的两个县,一次挑俩筐子,一筐子装一百斤。
尽可能的一天去一个地方,两天回来拿货一次。
自从当上大队会计,沈飞四五年没干过这么累的活儿了,两个肩膀上全是叠的红印子,时间久了,那印子青紫发黑,豆子不小心趴上去,疼的大哥龇牙咧嘴,心疼的嫂子一晚上没睡拿了热毛巾敷着,不然第二天肩膀都动不了了,好在只剩下最后一家了。
“跟大队长他们商量一下,让那些销售的去送货不行吗?再不济就开上拖拉机,斗子里弄个草棚子,也比你这自己跑来跑去的强,大不了油钱从食品厂出,跑一趟一个月给一块的租金。”沈青想不通,怎么就非得大哥去收账,难道销售人员不能收吗,都是有家小在队里,又是一个没有介绍信连本县都出不了的年代,害怕人跑了不成?
“这不是那几个生产队长不放心,非得你哥去,要不就他们自己去收钱,那不是乱了套了,你哥肯定不能同意,也就现在销路少,货量少,不然我早就带着你嫂子骂上门了,欺负咱家是咋的。”沈母翻箱倒柜拿出一铁皮小罐子,“这是以前你爹用过的,味儿还对着,你试试。”
宋姗接过给沈飞抹上一层细细的揉散让肌肤吸收了,连抹了三次才停手。
哐当一声,伴随着冷风和雪花,沈父回来了。
儿子拿着一份会计的钱还得干送货的活儿,沈父下午替儿子讨公道去了,儿子脸皮薄不好意思拒绝那几个老家伙,他可不怕。
谁知下午正说着,李向前回来了。
李向前的运道是真的好,他本来该前几天就回来的,谁知跟省城百货大楼那边谈的时候,恰好遇到隔壁两个市供销社的采购来进货,尝了他们的点心之后,当即就有意进货。
但是几个人做不了主,带来的钱不多,已经交了别的货的定金,就让李向前等几天,他们带着试吃品回去给领导尝尝看,好的话等两天他们带钱来下订单交定金,到时候给省城送货的时候给他们的也一起送了,连同在百货大楼采购的货物一起装车回下面的市里。
虽然多等了两天,但是效果喜人,两家市里各定了五百斤的点心,这可是食品厂开厂一来,最大的一单了,大队长等人喜不自胜,就连沈父也忘了说讨了一半的公道,恨不能立刻回家喊儿子起来干。
但也只能想一想,因为没货了。
剩下的货是明儿个要送的最后一家的,只有一百斤,也不够。
大队长当机立断,立刻喊人把之前露天的三个炉子跟前的雪给清理干净了,加上食品厂院子里的三个烤炉,一共六个烤炉,一炉子一次能烤三十斤的点心,烤三次就能凑够一千斤了。
一天就能做出来。
时间上是来得及了,问题是,他们小黄牛会计沈飞同志就是累趴下也担不了一千斤呐。
沈父一拍大腿总算是想起自个儿来的目的了,“让销售人员自己担吧,一个人担不了的,就让村里的小伙子一起去,当然,这种大额的钱财我儿子也得跟着,但是不能让我儿子再担了……回头担的小伙子一人给五毛的辛苦钱,食品厂已经开始赚钱了,不要跟个铁公鸡似得不舍得花,光压榨我儿子。”
这年头的白糖批发进价就得五毛,各种点心的价格不便宜,最贵的是沙琪玛,里面糖、蛋,又是油炸的,一半面粉都是纯白面的,炸过之后,那糖面条金黄软粘,半透明状态,一看就是舍得用糖。
其次是肉松饼,这个批发价一块一斤,糖、面、肉、蛋,口味儿好,还都是好材料,成本上去了,价格自然不可能低。
剩下的三种,绿豆糕和蛋黄饼干的批发价是五毛一斤,苏打饼干最便宜三毛一斤,这个也是出货量最大。
当然,为了促进销售,如果进货多的话,他们也会给予一定的每要一百斤,就送十斤的苏打饼干。
从开工至今已经有十多天了,还有四天就是元旦了,平均每天最少烤一百斤,去掉损耗,按中间价格六毛算,一天也有六十块钱,早就把从四个生产队里借的粮食用钱还了,白糖的账目也清了,现在仓库里堆了几百斤的材料,厂里的账目上还有二百多块钱搁着呢。
“还有工资没发呢。”一队长梗着脖子,“才赚了多少你就飘了,去掉工资根本剩不了多少,本来还想过年给每家发两斤白面包饺子的,算了算了,没钱还是不发了吧。”
把沈父气了个半死,屡起袖子就要揍一队长,“咋的,没钱你赖我儿子头上,你这么能咋不自己上?别跟我说我工资,销售五个,制作的五个,一百二,就算给我儿子算两份的钱,还有五十呢,还不够油钱吗?就是雇辆车斗够了!”
“更何况,咱才开工多久,回头卖的好了人家能不进货?到时候不就有钱了!趁着现在要货的少,你们赶紧想想办法,不然等回头过年要的多了,我看你们咋办!”
“我儿子明儿个跑最后一趟,后天去省城,你们赶紧找人找车,再敢压榨我儿子,你们给我等着!”沈父放了狠话,不顾大队长和四个生产队队长难看的脸色摔门走了。
李向前悄悄觑了眼干部们,挪着脚跟上沈父,定金还得入账呢。
他跟沈父前后脚进门的,之前还觉得自己的辛苦不比沈飞少,风里来雪里去,连着一个多星期没有吃一口热饭了,还尽给人赔笑脸了,咋的他们能吃苦,会计不能吃,多干点还得要双倍的工资?
在进沈家门之前,他还挺不服气的,不就是算账吗,谁还不会了,就是慢点,眼下又不着急,只要沈飞愿意让出位置,多的是人能顶上,每天坐办公室里,偶尔出去趟,来回都有拖拉机接送,现成的班车,一点都不累好吧,这么好的活儿,就是打破脑袋也也得抢到手。
进了沈家后,沈飞刚抹好药,还得晾一会儿,药膏干透了才能穿上衣服,除了肩膀,腰上也有擦伤,此刻正露着上身给沈母烧火呢,这不,刚好被李向前看了个正着。
肩膀上层层叠叠紫黑紫黑的印子,就是六月收麦挑担子的时候他肩头也没这么多印子,青壮年轮流担,还担不远,出了地头上了大路就有拖拉机等着了,卸了扁担,筐子倒车里,速度快不说,真出不了多少力。
收完麦子,肩膀上顶多两条印子顶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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