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问人家不堪的旧事,就像是自己把结痂的口子再扯开,露出鲜血淋漓的(1/2)
问人家不堪的旧事,就像是自己把结痂的口子再扯开,露出鲜血淋漓的内在给听故事的人看。
扯口子的人还捂着伤口眉目淡然,不觉得痛,看见被人伤疤的人却坐立难安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道疤长在他们身上。
“所以,是杜皎……”夏棋惴惴不安的,问了个自己的揣测。
“谁知道呢?没人看见是他把那把匕首扎进我爹胸口里面。”估酒衣的眸光散开,很轻很轻的落在身前的石桌上,经年累月的旧事,该放的不该放的,她都已经没那个精力再去做无谓的怨恨了,只能向空气自言自语的叹了一句:“谁又知道呢?”
“……好吧。”
当事人都是这样释然的态度,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那接下来又该怎么办?温暖如阳春三月的小院又寂静下来,墙角的树叶也轻轻摆动,似乎是在替他们发愁。
当时没有看见脸,他们也都听得出来那邪魅又狂狷的语气就是谢琉漪,两天的时候,谢琉漪就要从清溪州赶过来,他们困在这一隅之地,没有灵力,如同瓮中之鳖
气氛莫名的沉重起来。
估酒衣也许是太久没和人坐在一处好好的聊过天了,坐在椅子上怎么都不自在,她顺了顺头发,又理了理衣服,终是坐不住了起身向外走。
“姑娘!”夏棋看见她就要拉开院口的门,赶紧叫住她:“你去哪?”
手搭在门上的估酒衣一愣,回过头:“我去找杜皎,给你们争取点时间。”
“不用,”云初霁摇头道:“我们都没有灵力,找不到什么人帮忙,与其拖延一时半刻,不如趁早做打算。”
估酒衣想了想,也不坚持,走回来重新坐下:“那你有什么打算?”
云初霁没说话,只略微的,不仔细看都看不着的嘴角向下,露出一丝苦涩的弧度,片刻后又轻轻的将嘴角提了起来。
没看懂云初霁这是什么意思,估酒衣露出个疑问的表情,另一个人已经比她先有了动作。
“你想听他的去找谢琉漪!”
云初霁感觉一阵微风,下一刻自己的手腕被人紧紧的抓住了,夏时安冷冽的气息传来。
夏时安攥着他的手腕,两个人靠在一起,脸上是隐忍的情绪:“我不准。”
云初霁眼皮一抬又凉凉的垂下来,沉默的看着自己腕上那只修长的手,他这是生气了?
夏时安一向对云初霁迁就包容,鲜少有这样发脾气的时候,不是一直都自认对我很好吗,现在忍不住了?意识到这点,云初霁突然有了种莫名的畅快,就像是一直积压在角落的情绪终于有了发泄的出口,他抬起眼,更加的凑近了夏时安几分。
“我的事,夏公子管的太多了,”云初霁象征性的挣了挣,挣不脱也不在意,就这么随意的放弃了,他太过反常,不会有什么好事。
果然云初霁下一刻懒懒的笑了:“你是我什么人啊?能管我的只有云家人,除了霜叔,他们全都死了。”
最后一句又轻又软,还带着云初霁十五岁时的调皮,落在夏时安耳中却如针扎般刺耳。
云初霁腕上的手猛然收紧,白皙的皮肤上浮现一层薄薄的红,夏时安看着眼前人,淡色的眸子里升腾着怒火:“云初霁!”
“所以说,”云初霁风度翩翩的颔首,接着道:“在这里,没人能管我,也没人有资格管我。”
云初霁的话是那样的伤人,以至于夏时安握着他的手腕因为愤怒而失去了力道,他的手腕快被捏碎了,夏时安望着他一字一顿:“我不会让你去的!你想都不要想。”
他这样,云初霁心里也起了股火,这火越燃越大,几乎烧红了云初霁眼角,但他神情却十足的镇定,甚至还带着点好整以暇的意味。
“是吗?”云初霁瞟他一眼,露出个笑:“那我们一起等死吧。”
云初霁的话对夏时安来说不异于凌迟,那是他一直放在心尖的人,但他仍旧抓着云初霁,紧紧的盯着他:“小初,你相信我,就算是我没有灵力,我死也不会让他把你带走。”
“说的好听,”云初霁别开眼,冷漠的看向别处,语调里透着让人心寒的凉:“以前怎么没发现少主这样义薄云天,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那七年前云家灭门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人,我消失了七年怎么不见你来找?”
夏时安慌乱的想要解释:“我当时……”
“我不想听!”云初霁突然打断他,近乎恼怒,眼底却闪着水汽:“没来就是没来,我爹娘死了就是死了,云家灭门就是灭门,解释有什么用?你解释我就得原谅你!凭什么?你以为你是谁!”
云初霁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胸膛因为激动还在微微起伏,他盯着夏时安,眼角通红却执拗无比:“少主没尝过灭门的苦,也没受过折磨的滋味,但这天底下所有事不都是少主一个人说了算的,就算你说了,人家也未必肯听。”
夏时安看着他,抬手摸了摸他的脸,终是慢慢散了力道,改为虚虚的握着。
夏时安垂着眼,两手交叠着把云初霁的手放在中间,指尖在他手腕上的红痕处轻轻滑动。
“小初,”夏时安一边给云初霁揉着手腕,一边低低道:“我们就……非得如此吗?”
掌心下的手狠狠一颤,夏时安看见云初霁近在咫尺的睫毛抖的厉害,但他看不见云初霁那浓密睫毛下掩藏着的神情,心里什么滋味自己知道,夏时安慢慢敛开在云初霁脸上的目光,无声的把云初霁的手放了回去。
云初霁收回手,别开头没说话,明明是怀着报复的心情说的那些话,这会心里却难受的厉害。
云初霁没说话,其他人也没说话,自他们说第一句话时,夏棋和估酒衣就默默的看着地面,仿佛那是个从未见过的稀奇玩意,看的是一直没有过的认真。
现在没再吵了,他们还是低垂着眼,不敢出声,万耐俱寂,如坐针毡,大抵就是这个意思。
院里一片沉默,尴尬的彻底,院外却有人扣了扣门,清亮的嗓音在清幽的小院上空徘徊:“时安,初霁,快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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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时安和云初霁小时还有一个玩伴,不过没过几年被送走了,那人萧沐的儿子,给他取名萧清晏,有希望天下河清海晏之意,那时的大境确实也如萧清晏名字那般昌平安定,没有大小门派的你争我夺,也没有异兽人的袭击。
萧清晏六岁时,萧沐的夫人突然生了一场重病,萧沐花了许多精力养了几个月,也没治好,缠绵病榻几个月后便撒手人寰。
萧沐料理好夫人丧葬事宜后,在屋子里关了三天,再出门时却是让人把六岁的萧清晏送到山上去清修。
不止外人议论,就是云夏两家门主也明着暗着对萧沐提过,孩子才六岁,修的哪门子的清修?
态度一直温和的萧沐这次却异常坚决,着手让人把萧清晏送走了,儿子走了,父亲都没去看一眼。
慢慢的,这事也就淡忘了,以至于很多时候,云初霁都想不起曾经也有个小孩跟着他和夏时安上山下河整日的玩闹。
现在那个快被云初霁忘记的青年站在院里,白衣墨发,身形秀美如竹,可能是常年在山上的原因,一举一动都带着天然的灵气,他在院子里好奇的查看,半点不见外。
“你们这院子可以啊!这时节还有桃,哟,那是樱桃吗!真是厉害了。”
“嗯!桃子挺甜,和我山上的果树有的一拼。”
“你们有没有发现你们这院子温度有点高,我下山时穿的厚袍子都脱了。”
“哎,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那位一进门就东走西看的人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又溜溜达达一路看着墙角的花,强行在石桌子旁挤下了。
夏棋一个扑腾,差点被他挤下去,又不敢瞪他,委屈的挪了一下屁股坐好了。
“你怎么回来了?”云初霁看着萧清晏动作自然,在这张俊逸的面容上找回了几分故人的影子,心里的不适淡了几分。
“那不是听说你回来了吗!”萧清晏一副不要再提的模样摆了摆手,自己却把自己的苦楚倒个一清二楚:“这几年我虽然在山上,大境的事我也知道一两件,前段日子知道你回来的消息我就下山了,好不容易赶到大境,又听说你们去了清溪州,一去还去了俩。”
萧清晏伸出手,比了个二的手势:“清溪州是什么地方!你们是死也要死一对吗?”
云初霁和夏时安脸上一黑。
但萧清晏没看见,把手收回去接着道:“我又往这赶,可是不容易,一路上风餐露宿的,清溪州的人小气又谨慎,你知道我隐姓埋名找到这有多不容易吗?”
“你爹同意你下山,还让你到这来?”夏时安看着他,还没忘记萧清晏六岁就被萧沐送到山上清修,这么多年都没见萧沐让人回来过。
“管他呢!他能不管我死活让我六岁就上山,那我也能不管他怎么想的自己下山,何况云家又是这样的情况,初霁都这样了我还在山里躲着,那样确实太不够意思了。”
“你……”夏时安看云初霁一眼,怕他听了又不开心。
“辛苦你了!”云初霁却打断他,看向萧清晏真心实意道。
“嗨!没事儿,老朋友嘛!”萧清晏坦然的接受了云初霁的感谢:“那都是我应该做的。”
“你来的及时,我们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云初霁接着真诚道。
“什么事,你说!”萧清晏依旧是侠肝义胆,义薄云天。
“现在回去,”云初霁指着门口,十分认真的道:“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你爹还有夏伯父霜叔,让他带着人来救我们。”
一路快马加鞭,自下山就没好好休息过一刻此时好不容易找到人,觉得自己可以好好休息一番的萧清晏:“……”
“为什么是我!我才刚来,就算你们遇上了大事非要回家找爹娘来解决,让其他人去不行吗?非得让我回去。”
“只能是你,”不止云初霁,加上夏棋等人都看着他,可老实的兜了底:“我们都没有灵力,这清溪州都出不去。”
一群人看着他,眼底凄切真诚。
萧清晏:“……”
他现在转身回山还来得及吗?
乌鸦从箫清晏头顶飞过,嘎嘎叫了两声,又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总之是萧清晏还没来得及和他想念的好友叙叙旧,便又推开门走了。
看着那白衣身影在门口披上斗篷,再推开门脚步顿了顿离开,夏棋从那个背影里,看出了浓浓的怨念……
“接下来,”落深秋安置好许镜清,又处理好身上的伤口走出来,一边穿上外袍一边问:“我们就只用等着吗?”
夏时安没说话,却盯紧了云初霁。
本以为云初霁会垂下目光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但他却一转头直直看了夏时安一眼堪称明目张胆:“不然呢?”
落深秋唇色有点发白,但精神还算好,他点点头:“我也不能让你去谢琉漪那里。”
云初霁笑着应了:“我又不傻。”
夏时安听了这话,若有所思的偏头,日头正好,他目光清朗却没有焦距,他就是怕某人犯傻。
虽然心里还有点怪异,夏棋强觉得现在这个时局不能算是坏的,有转机了不是吗?他强撑着放下不安的心:“幸好遇上萧少主,他怎么来的这样及时,嘿!我们都没说话的时候,他就来了!”
俗话说,烂泥扶不上墙,换句话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夏棋本意是渲染一下自己开心的心情,着重是想要让院里那种充斥着淡淡火药味的气氛提升一下,让大家不要那么僵,这一句话,让夏时安和云初霁想到方才的对话,夏棋成功的把尴尬的氛围推向了顶峰。
夏时安的目光冷的能冻死人。
“有点饿了,”云初霁没理这个二货,垂下眸光,身子却是一偏对上夏时安,话也是和他说的。
云初霁抬手指着远处院角那颗结的满满登登的桃树:“我们去摘点桃。”
夏时安一怔。
小院虽然看着小,可两个人要是想找一个避开人的角落,也能找的到的。
云初霁和夏时安站在树下,硕果累累的桃枝垂下来遮住了两人的身形,就连说话的声音也一并挡住了。
“我刚刚说的都是气话……”云初霁手里提了一个篮子,仰着头,阳光落在他眼角上,仿佛发着光:“你不要在意。”
夏时安正在把桃往云初霁的篮子里放,闻言顿了顿,沉默片刻又低声道:“是我的错。”
云初霁自己也挑了一个又大又红的桃,抓着它就往下拽,也不管满枝丫的桃都更着他往下垂。
夏时安握住他的手,手指微微用力带着云初霁的手指微微一侧,刚刚还挂在枝头非常顽强一副和云初霁死磕到底不死不休的桃子,在夏时安手下轻轻一挣,便毫不犹豫的抛弃了他的桃树母亲,落到云初霁手里。
云初霁耳尖有点红,快速的把桃扔进篮子里,一本正经的对夏时安道:“多谢。”
夏时安没理会他这个多谢,收了手又去摘桃,挑挑拣拣半天,一个也没值得让少主出手的。
“小初。”
“嗯?”夏时安突然出声让云初霁心口一颤,差点把篮子甩飞出去。
桃树枝繁叶茂,正午的阳光从枝叶的缝隙中星星点点的落到二人的身上,但这个时节的太阳,并不能让人感觉到温度,空气还是冷的。
云初霁感到自己的手被人拉了起来,然后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夏时安抱着他,双手轻轻环绕着云初霁的背部,怀里的人僵硬的厉害,夏时安不在意,他安稳的抱着他的小初,像是终于完成一件愿望似的,闭上眼,长长的呼了口气。
接着,夏时安低低的声音在这片由桃树枝组成的隐蔽地方响起:“等回到大境,我们好好聊一聊好不好?”
云初霁比他矮,微微仰头由他抱着。
耳鼻里都是夏时安的气息,他眨眨眼,这些年让他能流泪的时候不多,没成想回来了还能三番五次的碰上落泪的时候,费劲的止住眼泪,再平复着呼吸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和平常无异。
好一会儿,云初霁才拍拍夏时安的背,说了一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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