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2/2)
南岁禾搀扶着他下了楼,挽起他的袖子,上面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有些地方还破了皮,渗着点血。
鼻头有些酸。
“不准哭!”许宴青左手覆盖上她红了一圈的眼睛。
他又开始像以前那样了,受不了她的眼泪,心烦意乱,得从源头上阻止。
手下的眼睫轻颤,睫毛剐蹭着他的掌心,有些痒。
“哦。”
南岁禾又憋了回去。
“刚来的时候附近有个卫生所,先去看看消消毒吧。”
“嗯。”
南岁禾搀扶着许宴青受伤的右手,她本意是小心点捧着不让他再磕着碰着二次受伤。
可这小心翼翼的模样倒有点像宫斗剧里,谨小慎微的南太监搀着位高权重的许贵妃。
有种莫名的怪异感。
她有点想笑,但是又好像显得她很没良心似的,毕竟许宴青受伤多半怪她。
身边的人突然停下,南岁禾疑惑的看向他。
他有读心术听到了她的心声?
“反了。”许宴青凝着她。
“啊?”
许宴青拍开她搀扶着的手,侧了侧身拎着她后脖颈,“我说你方向反了,走到明天早上都不一定能走到。”
南岁禾悻悻一笑,他这记忆力明明很好嘛。
从诊所出来天色已经黑了,许宴青右手衬衫半挽着,小臂上缠了几块纱布,像打了白色补丁。
河边几颗杨柳树垂着柳枝在河面随着水流飘荡,缓缓的水声听起来像是岁月与时间踏过的动静。
南岁禾犹豫着看了他一眼。
嗓音听起来有些失落,“总是害你受伤,这好像是第三次了吧。”
“你怎么不问问当事人的感受?”
“什么意思?”
许宴青眸子幽深,意味深长的瞥了她一眼后目视前方,“你都不问问我的感受,又怎么知道我是不是心甘情愿?”
南岁禾垂眸,下意识躲避他投过来的视线。
“这算我欠你的吧?”
“按你这样说,那你欠我的可不止一星半点。”他挑了挑眉,“十几年你欠我的怕是都数不清了吧?想好怎么还了吗?”
南岁禾仰头看他,这人怎么还算起旧账来了?
“你不是应该像之前那5000块一样么?”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许宴青懒散着勾唇看她,有些好整以暇的意味。
“想让你还了,你欠我这么多,有点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你想怎么还?以哪种方式。”他眸色渐深,扬了扬受伤的手臂,上面白色纱布有些晃眼。
以她的想法当然是用钱了,可许宴青的态度明显就是跟她背道而驰的。
“对了,我早上去爷爷那忘记给他买花了。”
许宴青一楞。
她的思维还真是跳脱。
他拉住准备转身的南岁禾,抬了抬下巴,“明天吧,天都黑了,回去吃饭。”
民宿老板娘见他们回来,许宴青手上还带了伤,有些诧异。
南岁禾忽略了中间的曲折,只说是路上不小心弄到的。
晚饭吃到一半,许宴青接了个电话就上楼了,听起来像是工作上的事。
待她吃完后老板娘过来收拾,手上的动作麻利,趁空还笑着打趣她:“是你男朋友吧?”
南岁禾怕她误会,连忙解释,“不是的,只是普通朋友。”
“我看可不像哟,普通朋友会连夜追你追到这?他看你的眼神可不清白。”
八卦真的没有人不喜欢,老板娘谈起这个眼里都闪着光。
说起来她也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许宴青会来乌洵,但绝不仅仅像他说的旅游那么简单。
为了她吗?
她不太敢信。
“可能是来这旅游吧。”
老板娘给了她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男人嘛,喜欢就得牢牢抓住。”
南岁禾笑了笑没出声,喝着手里的花茶。
妄图摘月亮的人,多数都是水中捞月,摘的只是虚影。
南岁禾没坐多久就回了房间,大半天没碰过手机,宋晚、赵柳意、白韵嘉都给她发了微信。
一条条回了下来眼皮有些打架,后知后觉靠在躺椅上就睡着了。
半夜2点多被冷醒,南岁禾起身去洗了个热水澡,突然不太记得从爷爷家出来后有没有锁门,虽然里面也没什么东西可以丢了,但也不能大喇喇敞着门吧?
夜色深沉,也没办法了,只能明天再去一趟。
洗完澡出来再怎么也睡不着,她只好玩了一晚上消消乐,直到远处山头的天边露了点鱼白肚。
困意袭来半梦半醒间敲门声又响起。
她顶着黑眼圈开了门,倚在门框边懒懒散散,“怎么了?”
许宴青看着她一副随时要倒的模样,紧了紧眉,“你昨晚偷鸡摸狗去了?”
“早上才睡着。”她打了个哈欠泪水涟涟。
“先去吃早餐,吃完再睡。今天我有几个视频会议要开,你出去一定记得带手机。”
她垂头应付着,“嗯。”
吃完早餐后她吃了颗安眠药才睡下,一觉睡到下午终于精神起来,下去正迎着准备上来的老板娘。
“你醒啦?正准备上去叫你。”
“叫我?”南岁禾看了眼手机下午一点多,“我有时候睡的沉。”
“许先生说你昨晚没怎么睡,他托我们最晚一点半叫你起来吃饭,细心的嘞。”
“他人呢?”
老板娘转身下楼,“他吃过啦,上楼忙去了。”
南岁禾点点头。
外面的天色有些阴沉,不似昨日那般艳阳高照,眺望出去远边还黑压压的,看久了有些喘不过气来。
吃完饭她跟老板娘借了把伞,问了附近哪有花店。
捧着一束□□去了墓地。
可在她之前似乎有人来过了,那静静的躺着一束白菊。
她忽的想起来刚回国的时候,宋晚约她在咖啡馆见面,她说过清明的时候也有人往这送了花。
许宴青?
她很快否定,他今天很忙,就算他来也没必要不告诉她。
南岁禾弯下腰把手里的□□放在白菊旁。
或许是他的老朋友吧。
有人像她一样记得她爷爷,她很开心。
这次她没有多逗留,想说的她昨天已经说了很多了。步子轻快了几分,有些事情好像在慢慢放下。
出了墓地后她转头去了爷爷家,门锁没锁总得看一眼才安心。
从巷子另一头穿过来,远远的看见门边站了个人,起初是一小团黑影,慢慢的轮廓才在眼前清晰起来。
是一个中年男人,鬓边有一些白发,穿着一身黑衣,眉宇间染了年月的风霜,皱纹在眉头眼角都留了掠过的痕迹。
南岁禾走近,看了眼他,又看了眼门,门虚掩着没锁。
“您是?”
她突然的出声让门口的男人从思绪中抽离,晃神般匆促解释,“哦我、我是来看看故人的,他以前就住这。”
南岁禾惊喜的扬起唇角,那看来真的是爷爷的朋友了,那束白菊应该也是他送的。
她笑着去推门,“您要进来看看吗?不过爷爷这个房子已经空置很多年了,不是很干净。”
门口的男人看着她的动作楞在原地,仔细打量着她,却并未回答她的话,声线不太平稳反而问:“你刚才说他是你的谁?”
“他是我爷爷呀。我是他孙女,我也不太记得小时候有没有见过您了,自从爷爷去世后我就去了南城生活。”
“你……去了南城过的好吗?”他浑厚的嗓音有些发抖,一句话吞吞吐吐才从喉间滚动出来。
他眼里的情绪在南岁禾看起来有些怪异,他们应该是没见过的,怎么第一句话就是问她过的好不好。
她的笑意敛了下来,“冒昧问一句,您跟我爷爷的关系是?”
“南与白,”他说,“我叫南与白。”
南岁禾僵在原地。
他的声音隔着空气轻飘飘传过来,简单的三个字却压的她骨骼重的抬不起力气,脸上勉强的笑也撑不出来。
南与白,南与白……
她只知道一个南与白。
天边乌压压的开始施云布雨,乌洵的雨大部分都是绵绵细雨,今天的雨量却大的惊人,豆大的雨珠拍打在窗户上沥沥作响。
许宴青从屏幕上抬起头来,窗外的树叶甩的猎猎生风,一时狂风骤雨。
“先开到这吧,我有点事。”他挂断视频会议,心里隐隐有些异样。
穿上外套下到一楼,老板娘正坐着择菜。
“她回来了吗?”许宴青声线发紧。
老板娘抬头看他,摇摇头,“还没有,不过她出门的时候拿了伞,现在雨太大估计是被困住了。”
许宴青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过去,没人接。
再打,还是没人接。
继续打,依旧是超时稍后拨的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