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1/2)
闻宴猫戏老鼠,当真数起了数。
陆婴如和陆临溪不约而同地紧张了起来,“闻宴,你这个贱人!”
不愧是亲兄妹,骂人的神态和语气如出一辙。
闻宴不紧不慢地数:“四——”
陆临溪咆哮,“你休想离间我们兄妹的感情。”
闻宴:“三——”
陆婴如在水镜里破口大骂,陆临溪忙安慰急哭了的妹妹。
闻宴:“二——”
两兄妹遥遥对望,瞬间达成一致,决定共同御敌。
闻宴的命捏在他们手上,不敢真的伤害他们。
最后一字落下,没有人做出决定。
室内寂静,落针可闻。
陆临溪和陆婴如静等了会,没见到闻宴动手,松了口气,随即露出轻蔑的表情。
就知道,这女人不敢对他们动手。
闻宴笑睨了一眼有恃无恐的两兄妹,故作苦恼地叹了口气,凄苦道:“其实,我知道,无论我怎么逃,都逃不出梁州,逃不出三世家的手掌心。”
躺在替命阵中央的陆临溪直觉不对,水镜里的陆婴如浑然未觉,得意洋洋了起来,高傲道,“你知道就好,还不快放了我们。”
闻宴眼神奇怪的看向水镜。
以陆婴如这感人的智商,是怎么一遍一遍成功地陷害原主,还把男主男配们蒙在鼓里的?
哦,或许,不是陆婴如擅长计谋,而是那群男人们擅长……
——只为了,让她开心。
不过,他们甜甜的爱情,硬要拉原主进来干什么呢。
闻宴压住眼底翻涌的情绪:“我知道逃不了,所以不逃了,可我也知道,我注定要死的,区别只是早死几天,和晚死几天而已,所以也不挣扎了。死就死吧,但临死之前,我总要做点什么。”
闻宴目光幽幽地看向替命阵,脸上浮现出浓烈的疯狂之意。
她伸出脚,将脚碾在阵法线上,用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狠绝声音道:“陆婴如,我这一生的悲惨,皆因你而起。现在,我们一起去死吧。”
说着,脚狠狠踩下!
脚距离血线还有一丝缝隙,两道仓惶声急切响起。
“住手,你这个疯子!”
“我……我要活。”
闻宴脚停在半空,视线落在那个想要活下的惜命人身上,眼里露出讥诮。
陆婴如!!
果然啊……
陆临溪不可置信地看向水镜里的亲妹妹,一身热血瞬间凉透,不可置信道:“阿婴?”
陆婴如眼神闪躲,声泪俱下,“对不起,二哥,她疯了,我害怕,我好害怕呜呜!”
陆临溪习惯使然,下意识安慰道,“别怕,别怕,有……”
话说一半,他的话哑在了喉咙里。
陆婴如痛苦不堪,歇斯底里大吼:“二哥,我不想再躺在床上,被所有人视作负担,心疾发作好痛,二哥,我不想再痛了。”
陆临溪怔怔地看着她。
她下一句话,彻底将他打入冰窖。
“哥哥,求求你……我、我会为你报仇。”
哦豁,兄妹二人拆伙了?
闻宴鄙视轻笑。
陆家兄妹既做出了选择,她自然要成人之美。
将手放在了启动阵法的地方,平静地启动了阵法。
替命阵还是替命阵,只是躺在阵法里的人变了,但最大的获利者仍旧是陆婴如。
然而,陆大小姐似乎并不感恩。
她疯狂地咒骂闻宴。
“闻宴,像你这样恶毒的人,会不得好死,死后永堕幽冥。”
“不得好死……陆大小姐,你真会说笑。”闻晏嗤笑,看着陆婴如丑陋的嘴脸。
“我若算恶毒,那你算什么?你不配说永堕幽冥这句话,因为,你之恶毒,注定了你有今生没来世,你连入幽冥的资格都没有。”
“陆婴如,在你理解中何为恶毒。”
“你们妄图挖我心,夺我运,害了多少人命,你心里没数吗?”
陆婴如愣了半晌,小脸扭曲:“你一条贱命,当我稀罕,闻宴你会不得好死——”
闻宴被逗笑了:“哈哈,不稀罕,那你怎么会落进我手里。不稀罕,为你这条狗命,汲汲营营的陆临溪又怎么会落得这般下场。陆婴如,你连你亲哥都能说舍就舍,你的丑陋,简直让人大开眼界,你说,我若把你们不稀罕的这些事,一件一件暴露世人之前,你们陆家会怎么样?”
“风光霁月的三大世家啊,谋害人命,夺人气运,你说,世人会容得下你们吗?”
陆婴被闻宴的话,吓得打了一冷颤抖。眼睛剜着闻宴,咬牙切齿道:“闻宴,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陆婴如,在我不得好死之前,肯定会拉几个垫背的,其中肯定有你的份。”
闻宴看着水镜里竭力压制仍嚣张跋扈的少女,眼底泛起冷意。
她抬步走入阵法中,取出功德匕首来到了陆临溪身边,蹲下身来。
昔日嚣张不可一世的陆二公子,而今趴在地上,如一条濒死的狗,他妄图施加给闻宴的,到头来都落在了他身上。
陆临溪眼底倒映出闻宴的模样,惊惧的表情像见到了噬人的恶鬼:“你还想,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收回本属于我的东西罢了。”
尖锐刀锋来到陆临溪胸口,陆临溪想挣扎,手脚却失去了控制,只能惊恐地喘息。
陆婴如惊恐尖叫:“二哥,闻宴,你放开他!”
“放开……陆婴如,这不是你选的吗。”闻宴视若无睹,匕首对准陆临溪胸口,狠狠扎下去。
随后,将手摁在他胸口破开的血洞上,拿走本属于她的功德。
功德进入体内,闻宴苍白的脸颊逐渐红润起来。
而陆临溪的脸却变得惨白,一身功德尽被散出,生命也在飞快流逝,如中风般四肢抽搐,眼神逐渐失去亮光。
缠绕周身的因果线,没了功德的保护,犹如索命的绞肉索,带着浓烈深重的怨气,一点一点缩紧。
“唔,唔!”陆临溪额头青筋虬结,瞳孔急剧缩小。
陆婴如心痛得咬牙,“哥……”
“报应诸身的感觉如何?”闻宴冷看垂死挣扎的陆临溪,脸上的笑容刺得陆家兄妹眼红。
闻宴淡淡道:“不属于你们的东西,终究要还回来的。陆家、陈家、韩家,你们三世家违背天道造下恶孽,迟早会遭报应的。当报应降临,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平平淡淡一句话,既像诅咒,又像是预言,在陆家兄妹二人的心底里掀起莫大的惶恐。
不,不,世家不会倒……
闻宴漫不经心地撂下这句话,便走出阵法,在一旁看两人下场。
因果反噬,陆临溪没挺过一炷香便奄奄一息。命格剥离体内,不啻于将一身筋脉骨头生生抽出。
他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叫,由于两边的阵法相隔甚远,另一边为彻底转换命格,不得不加大了抽取力道,就连神魂也在痛苦的拉扯中,被扯碎了。
终于——陆临溪,魂飞魄散。
陆婴如悲怆地注视着这一幕,赤红双眼透过水镜,恶鬼般紧盯着闻宴的脸,眼眶里滑落两行血泪。
“闻宴,我发誓,我不会放过你,我永远不会放过你的!”
“二哥,对不起……”
鳄鱼的眼泪,看的闻宴恶心。
“这个誓言回送你,我与你之仇,不共戴天。不过,我可不像你,只会放狠话,我喜欢付诸行动。”说着,闻宴双手一举,右手指母紧压左掌掌心,一个神秘的法印突然从双手中蹿出,猛得一下打到镜中。
一团冷焰在镜中,突然升腾,灼噬着陆婴如的灵魂。
“好好享受吧,这只是我从你身上收回的利息,你不用侥幸,待到他日,我会连本带利的收回来。”闻宴平静地看了一眼陆婴如,转身,步出了密室。
道观外已黑夜沉沉,伸手不见五指,天空不知何故被渲染成了血红。
“恩人。”
鬼十三见闻宴安然无恙走出,如狗狗般欣喜地扑来,围绕着她打转。
刚才恩人不让它进去,它可担心了。
闻宴笑着摸了摸鬼十三的大脑袋,淡淡问道:“鬼十三,你是恶鬼,行走在阳世终究危险,可能再被邪道抓走,你要不要随我回幽都。”
三恶道再艰苦,也总比在阳世跟着邪道胡作非为的好。恶鬼身上倘若累积太多冤孽,天道不容,便只有魂飞魄散的下场。
鬼十三摇头,一双血红眼紧盯着闻宴:“不回幽都,不回……我,跟着你,保护你。”
跟着恩人,能吃饭。
养一只恶鬼?
闻宴有些意动,鬼十三的战力,在恶鬼里也算不俗,有它当保镖,以后万一遇到危险,就是一个相当给力的助手。
闻宴没回话,沿着青石板路,负手往道观前殿走去。
身后,鬼十三还以为恩人嫌弃它,耷拉着脑袋,像犯了错的孩子,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
闻宴一回头,鬼十三就飞快地遁走,藏在路两边的树影里,等闻宴回过头,才蹑手蹑脚出来。
闻宴察觉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响声,摇了摇头,无声叹了口气。
“鬼十三,你应该知道,阴差是不能养鬼的。”
沉默的恩人突然开口,鬼十三吓了一跳,暗淡地耷下脑袋,“恩人……”
可是,除了恩人身边,它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了。同一批的兄弟姐妹都死了,其他批的兄弟姐妹彼此都不亲近,甚至会把他当成抢夺鬼母宠爱的敌人,它只有一个人,不想再回饿鬼道了。
闻宴思忖一番,“你想在我身边,也不是不行。”
鬼十三血红眼睛一亮。
闻宴说出要求:“你要跟在我身边,就得听我的话,不能作恶,不能祸害凡人。而且我时常进入幽都,你大摇大摆跟在我身边,终究不妥。你可愿再回到镇魂符去?”
一听到又要被关回去,鬼十三疯狂摇头。
可忽然想到什么,问了一句:“要是被封印,有吃的吗?”
闻宴噗嗤笑了,“当然,我回去以后,就去鬼市买些香烛纸钱,每天管你一顿饭,可好。”
那可太好了!
鬼十三忙不迭点头,嘴巴里都快要分泌出唾液,完全没意见了。
看到它馋嘴的样,闻宴忍俊不禁,她在道观两侧房间里翻找出一沓符纸,毛笔和朱砂,就着正殿的供桌,提起笔,凝神静气,几乎在瞬间就集中了注意力,开始绘制符箓。
下笔行云流水,一张张符箓流转着逼人的灵光,出现在笔下。
若此时有修道者在旁边看,恐怕要惊掉下巴。历来画符,无一不是极耗损精力灵力,需净身净手,设案焚香,还没见过这样,符箓仿若流水线上加工的产品,一张接一张。
闻宴却是早已习惯这种制符速度,现代人习惯内卷,她更是玄学界内卷之王。若非胳膊酸腿疼,她手速还能再快些。
画好了符,将其余收起,闻宴拿着镇魂符,来到鬼十三面前,手上结印,镇魂符线条一亮,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吸力。
鬼十三没有抵抗,极罕见地乖乖垂下脑袋,任由人将它收入镇魂符中。
收了鬼十三,闻宴将镇魂符妥协放在袖口,大踏步走出道观。
刚抬头往上看,就见天空炸开了一朵蓬蓬绚丽的烟火。
闻宴昂头看到烟花,瞳孔一缩。
啥情况,邪道打败了白无常,高兴地放起烟花庆祝了?
闻宴盯着夜幕下炸开的烟火,越看越呆不住,当即取出一张瞬移符,就要下山去找白无常。
却见天上炸开的烟火越来越大,整座山也开始地动山摇。
千山观外,风声骤紧。
一柄长剑划破夜色,气势汹汹,朝闻宴背后刺来。
闻宴闻风,迅速闪身。
同时,手已伸入袖里,取出了符箓。
正欲发作,一股狂风猛然袭上了山,从另一侧攻向了偷袭者。
一束寒意深深的剑光,倏然闪过。
偷袭者的长剑掉落在地。
出剑攻击偷袭者的,是一个黑漆漆的修长影子,似从夜色里突然踏出的般,来的无声又突然。
他一来,山顶气氛瞬间变得肃杀。
闻宴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
她自觉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参与不了太高端的战斗局,果断往身上拍了张隐息符,跑到一边避战。
那最先偷袭她的人,原来是个老道,他丢了剑,便抽出背后的拂尘,掐了个精妙无比的诀。
灵诀引动灵气变化,天边雷声轰鸣了一声,连风向也为之一变!
老道拂尘一甩,万千风刃,朝修长黑影而去。
修长黑影不畏不惧,只轻轻抬袖一扫,风刃尽数化解。
紧接着,修长黑影一闪,下一刻,就出现在老道跟前。
他大手扣在他脖颈上,将人缓缓举起。
一道比恶鬼凶厉无数倍的陌生气息铺开,闻宴心脏猛跳,只觉自己一头栽进了大海,恐惧疯狂蔓延。
……这谁?
这时,就听见老道愤恨的咒骂,“嗬嗬……身为幽都鬼官,竟肆意杀害阳世中人,幽都此举,是要违背当初同玄门制定的协议吗?”
这话引得修长黑影沉笑,“先违背约定的,不是你们?尔等邪道窝藏我幽都的恶鬼,玄门监管不利,我还没找玄门算账呢。”
闻宴听到这声音,只觉得似曾相识。
这嗓音,怎么那么像——白无常呢?
老道还想再想说什么,清脆的咔擦声在黑夜下响起,老道脖颈瞬间被捏碎了。
修长黑影手又一探,从尸身里抓起一团想要逃跑的幽蓝光团,掌心微一用力,光团里发出惨烈至极的嚎叫,化作五颜六色的烟火炸裂。
……原来,刚才天上放的不是烟花,而是,三魂七魄一同碎裂的,魂火。
闻宴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手心里冷汗涔涔。
这不是白无常吧,白无常可温柔了,没这么凶残!
“出来吧。”修长身影转身看向闻宴这边,大手摊开,托起一团掌心焰。
山顶猝然点亮。
白无常如画的眉眼映在暖光里,凤眼含笑,有些歉疚地道:“闻姑娘,吓到你了。”
闻宴摸了摸沁凉的手掌心,深吸口气,眼神复杂地从屋后走出。
“谢大人,你来了哈哈。”
闻宴快傻了。
还真是白无常,她快不认识这个人了。
谢稚打量了眼闻宴,见她安然无恙,眸色微缓,又装作无意地扫了眼她的袖口,“那只恶鬼,没有伤害你吧。”
他指的,是卷走闻宴的饿死鬼。
闻宴摸了摸藏在袖里的镇魂符,无辜地眨了眨眼:“多亏谢大人借我功德,恶鬼没伤到我。对了,谢大人与那些人作战,可有伤到?”
谢稚从小姑娘身上收回视线,眼神微不可查地闪烁了下,咳了声:“那些人,还伤不到我。”
这口吻,可谓是轻描淡写又相当霸气了。
闻宴也松了口气。
好吧,不论如何,人没事就万事大吉了。
至于彼此的小秘密……
各退一步,互不追究了。
两人默契地转过视线,将这件事扯开。
闻宴指着身后的道观,将到来之后遇到的事说了一遍,“看来,这就是那个藏在背后操控一切的暗手了。咱们进去看看,里面藏了什么。”
“也好。”
谢稚温笑颔首,掌心托着明亮的焰火,在前方带起了路。
闻宴望着白无常修长的背影,愣了会神,然后跟了上去。
千山观的秘密,全在后院。
才踏入后院,还未推开门,便闻到了一阵刺鼻的焦味,像是什么东西烧着了。
原本画了替命阵的房间,透过窗纱,能瞧见里面灯火通明。
“方才我走之前,屋里没这么亮。”
闻宴蹙紧眉心,欲再往前,身后谢稚忽然道了声“不好”,长臂一伸,就揽住她的腰,跃上了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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