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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松荫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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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青衫文士揭露孤底线之前,南方的大军先行而至。他们的到来是意料之中,但是如此速度却在孤的意料之外。可对于营地里的其他人,如此急速的行军,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孤看着他们面色平静的披甲挂鞍,看着他们擦拭武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营帐。小阿骨在孤的怀里看着这些背影,发出了咿呀呀的叫声,很是可爱。“在想什么?”青衫文士总是神出鬼没,侧头去看,他披着外袍站在了帐篷的另一侧,也不知在那里看了多久,“在没有成为将军的谋士之前,”他不需要孤的答案,“我也曾想过为国出力。”潜台词便是,他现在并没有为国尽忠。“当然不是,”看透了孤所想,“现在,我只是为这片江山效忠。”有什么区别呢?还是有的吧:“你倒是磊落。”“便当做是夸奖了。”他张开手,一副想要抱一抱阿骨的模样。孤当然不会松手,这是孤的阿骨,如何能给他。受到了冷遇,文士也不觉得尴尬,他的脸皮一贯厚:“遇见将军倒不是意外,不过第一次误入两军交战之处,那确实是意外。将军从蛮夷子手下救下了我,我自然是要报恩的,毕竟我这条命,可是很昂贵的。”他的话看似说的颠倒又古怪,可其中隐藏了很大的信息。孤看着他,远处好似有雕鸣传来,可紧接着就被马蹄嘶鸣鼓声铿锵所遮挡。大地隐隐震动,就连脚边的石子都好似无法按耐,焦急的跳来跳去。小阿骨咿咿呀呀的比划着,像是指点江山的小将军那般。“草民一直觉得,陛下不知疾苦,不体众生,不察民意,不晓轻重。”他的话若是孤还是帝王时,一定会将他拉出去满门抄斩的,“如今,草民却不这么觉得了。这样说陛下,实在是不该。”他笑着的模样如同对着自己心爱的女子:“陛下明明,闭眼塞耳,妄为君王才对。”“不知江山之重,不体民生之苦,不察百姓之难,不晓天下之向。陛下坐在那个位置上,像是个还在吃奶的孩子,想着念着的都是自己如何快乐。将军许是觉得陛下想要快刀斩乱麻,草民却觉得,陛下只是在泄愤。”他的话字字诛心,可偏生,并无差错:“先生喜欢你,倒是没有瞎了眼。”“大概是因为瞎了一次之后,更加谨慎了吧。”他脸上还是那般云淡风轻的笑意,伴着远处杀伐的嘶吼,“栽在陛下身上,先生的清誉就以不保。若是草民不聪明一些,后人就只知先生瞎,不知先生慧眼了。”“孤最近招惹到你了?”他哪里那么大的火气。“你没有,”他转身同孤一起看着战场的方向,“不过你的狗招惹到了我。”……他大概……在说将军……这就难得了啊,将军做了什么让他连将军一同骂了进去:“那好像是你的主子吧。”这么说着,他冷笑一声:“草民可没这么大的脸面,”听着他反冲的语气,就知所猜bā • jiǔ不离十,“能让将军与陛下那么尊贵的文,三番两头的找贱民谈话。能与你们二人为伍,多大——的尊荣啊。”从草民到贱民,可见他有多生气:“孤且猜猜,将军让你不要再来激怒孤?”若说有什么看他不顺眼的地方,大概就是这人太过锐利,总是能够轻易地踩中孤的痛处,“而且劝你好好地和孤说话?”他的口气变得更加奇怪:“陛下——英明神武。”若是换了孤,将军这么和孤说要孤离他远一些,孤也生气:“虽然孤不能代替将军,对于过去所做的事情也无法做出什么弥补。不过若是能让你不再那么生气,孤对你道歉:对不起。”这话孤说的真心实意,并无反讽的意图。他听出来了,因此语气已经不是古怪能够形容的了:“陛下这是,以退为进?”“不,只是你每次都说的很对,孤无可辩解。”摇头,“如你所言,孤不知天下之重,以为这世间受难的只有孤一人。却从未想过孤的肆意妄为,遭殃的终归还是这些无辜的百姓。他们未曾欠孤,孤又哪里来的立场不满。”他随孤站在主帐前良久,久到空气中弥漫了血腥之气,久到了小阿骨因为一成不变的景色开始有些躁意,他才再抬手:“且让我抱着小公子吧,你不是想要去前方看一看么。”看着厮杀声传来的方向,“不是我心软,而是你确实应该去看一看,那些为你拼命的人。你才知这江山,绝不是你所想象的那般,可以轻易放得下。”敛去了一身刺,他的话带了几分善意,“多谢。”他不回话,只是抱着小阿骨转身进了帐篷。没了小阿骨的在怀里,孤抬步向着战场的方向走去。只是越是靠近,脚步就越发的沉重,想要靠近的心思,随着越发浓烈的血腥与嘶吼,消失不见了。闭着眼睛,都能够感受到远处传来的悲凉与寒意。那不似孤在宫中感受到的阴寒,更像是因为不甘,因为哀怨,因为无法再回的愤怒。没有怨恨,没有扭曲,跟没有孤所熟悉的憎恨和悔恨。站在原地,脚步似有千斤重,明明只需再向左百步就是马圈,再向前就可以离开大营。可就偏偏,无法再前。

那些沉重的感情,那些阴沉的杀机,在风中盘旋,随着逐渐没去的马蹄声,随着消散的厮杀,令人浑身生寒。将军帐中彻夜不灭的烛火,副将与谋士一日又一日的谋划,每天重复又枯燥的演兵,清晨带兵点将离去时的背影。

恍惚之间又变成了递到御案奏折上,一两行笔墨书写的伤亡与阵亡,墨色字迹寥寥数笔,便是一场兴亡。孤从未想过,那几行笔墨落下,是多少人的艰苦与血泪。可若是如此,为何这百年来,远征军不断远足,征战四方?开疆扩土之下,是多少百姓再无兄父,是多少女子心上人不得归还,是多少人埋土他乡。

脑中翻滚着很多东西,又好像只是空白一片。

孤站在那里,直至远处人声涌动。为首的是牵马的将军,他墨色的衣裳不见破损,可孤却能看出他的衣裳上深浅不一的色块。那是已经凝结了的血液,无论是将军自己的,还是敌人的,都意味着他自己亲身上阵了。

瞧见了孤,正在同将军说话的副将愣了一下,他像扭头去看将军,然后抬了抬手转身拎着人告退了。将军牵马走向了孤,与他人岔路而行,一步一步走向了孤,他身后的人,皆成为了他的背景。

只是为了映衬他的高大威武。

“怎么了?”将军牵马靠近,看着孤的眼神一如往日那般温和,“在等我?”

上前替将军牵马,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掌,伴他前行:“为什么会有战争呢?”

听闻孤这个问题,将军倏忽就笑了:“小陛下这是在思虑人生?”他的手掌包裹住了孤的手,温暖且令人安心,“那便要看是为何征战了。若是为了大义,便是图谋天下太平。若是为了小家,便是图谋千秋万代。”

摇头,不懂。

“臣下替陛下征战南方,为了稳定陛下的江山。而臣下替陛下远征北荒,为的是开疆扩土,血性不灭。”

他换了一种解释方式:“而这些百姓,陛下可自若是从军,朝廷会给从军者十两饷银补家,而后月有半银子作银响,若是征战再起另有补贴。”

他看着孤:“若是不幸阵亡,其家眷有三十两补偿,且于户籍上书。若是他日考取功名,可为参证。只是后来科举不再,这一条便不作效了,但军属子女也是多受照顾的。”不知想起了什么,摇了摇头。

“陛下,他们所求不过如此。”

“若是世上再无征伐,不是更好?”没有战争就没有伤亡,这样的道理,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那谁来坐那至尊之位呢?”将军反问,问住了孤,“谁才是真正有资格号令天下之人,谁才是会对这天下百姓好的人?谁是令他人心悦诚服之人,谁是对旧臣百般照顾之人?”他牵着孤的手走入了马圈,“陛下又要如何分晓呢?”

“陛下可知为何这么多年,远征军不曾取缔的真正缘由?”

孤看着将军的脸上的疲惫,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先生捧着他手中已经被翻的起卷的圣贤书,对着孤吟诵的诗句。

江山留不住,却载笙歌去。醉倚玉搔头,几曾知旅愁。(《菩萨蛮》张干元)

入夜,孤攥着笔,一笔一划的在纸张上,写下了墨色字迹。

……一战,伤八千六百九十二,亡一万两千六百三十一……

一笔一划,书写的不是奏与天子书,而是这诺大土地上,无辜的性命。

江山之重,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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