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1/2)
(二合一)
听到这话,宋拾音瞬间松了口气,她赶紧拍着自己的胸口,小脸马上灿烂笑开,开心得过于明显,“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还以为你是想污蔑我欺负你,幸好不是因为我哭的,这我就放心了。”
周婵:“……”
这开心的样子,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她感觉有被冒犯到。
她设想过无数种宋拾音看到她哭后,会有的反应,唯独没有这种,一时间,她竟然觉得有点生气?
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
在宋拾音眼中,她就是个随时随地准备陷害她,只会耍心机的人吗?
她是有多坏?
被宋淮旸觉得她虚伪假惺惺,现在连宋拾音也这么认为?
她就这么不讨人喜欢吗?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以前她也是这么在宋呈郢、宋淮旸面前耍心机,从来没有被他们识破过,这回却行不通了。
宋淮旸这段时间一直闷在屋里不出门,她出于好心去看望他,一开始宋淮旸还好好的,跟她有说有笑,直到她说到了宋拾音前几日在马车上跟她说的话,有在暗示她,舅舅会升官一事,她觉得宋拾音变了,明明也没说宋拾音哪点不好,宋淮旸的表情一下子就冷了。
变得冷淡,变得疏离。
自从知道宋呈郢会擢升,她的心头总是不由自主地冒出不切实际的幻想,舅舅擢升了,她是不是就可以……
但想要实现她的想法,靠她一个人是不够的。
她还需要借宋淮旸的力。
尽管宋淮旸在这府中只是个庶子,但比起靠近嫡子,显然庶子要更好拿捏。
她旁敲侧击地说起宋呈郢擢升的事,擢升是整个宋家的大事,万万马虎不得,需得时刻注意着上头的动静,她委婉地问宋淮旸,宋呈郢这段时间需不需要与上边的人多走动走动?如果需要的话,那夫人那边要准备的东西,怕是得仔细着点。
还没等她说完后边的话,宋淮旸就发了火。
“你想让父亲私相授受?你就这么想害死他吗?”
“什?什么私相授受?这不过是世家往来要做的事情罢了,表弟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表姐怎会害舅舅?”周婵是内宅的妇道人家,从来没沾手过前朝的事,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足以害死宋呈郢的话。
宋淮旸眉头直皱,表情是全然的陌生,这会看着确实有几分宋呈郢的影子了,“父亲现在正在擢升的敏感时期,那边本就在审理父亲的功绩、资历种种,最怕他跟朝堂上的某些人来往密切,被打成某些人的政党,你这会却要他去与旁人走动,去疏通关系,你以为上边的人跟你一样蠢,察觉不到吗?你这不是在帮父亲,是在害他。”
“我……我……”周婵脸色都白了,她不知道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牵扯这么深,“我真的是为舅舅好才说的那番话,舅舅是我的亲舅舅,我怎会害他?”
“亲舅舅?为他好?究竟是为他好,还是为的你自己?你心里清楚,”宋淮旸冷冷一笑。
周婵愣了下,“你什么意思?”
“你打的什么主意,我以前不知,现在还能不知吗?你不就怕他最后无法升任,怕他落选,想确保他能顺利擢升,好让你有个保障不是吗?”宋淮旸自从看清周婵的为人后,她现在在打什么注意,确实一眼就看透了。
他以前怎么那么傻?居然能被她蒙蔽了去。
这么拙劣的手段,难怪他会被宋拾音看不起。
“你……”周婵被他识破,还有些慌乱,她小脸苍白,看着宋淮旸的表情委委屈屈,“表弟,你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懂,我怎么会是你口中说的那种人?”
“就是这样,每次你都这样,你到底想用这副嘴脸欺骗我到什么时候?念在你曾经在我落魄时帮过我,在我难过时开导过我,你以前在我面前怎么虚伪做作,怎么假惺惺我都忍了,但你千不该万不该打父亲的注意!千不该万不该肆意摸黑宋拾音!
宋拾音她怎么妨碍到你了?值得你次次陷害,调拨离间?上次她推你落水那事,其中莫不是也有你的手笔?”
周婵听到这话,表情变了一变。
没等她说话,宋淮旸就惊讶地盯着她的脸,他抽了口气,“还真是你做的?你怎么敢?”
“我没有……”周婵最后这句,说得相当没有底气。
她知道自己这会应该死咬着,说她什么事都没做过,她是无辜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做不到。
她清楚地明白一件事,不管她说什么,宋淮旸再也不会相信她了。
她手脚冰凉,眼眶酸涩,没脸跟宋淮旸对视。
宋淮旸闭了闭眼,抬头望着天花板自嘲一笑,“你要是能一直伪装成温柔善良的模样,我也不至于拆穿你,还会跟以前一样将你当做我的表姐那般尊敬你,可你为什么就不能装得好一点呢?”
周婵哑然。
所以她把一切都给搞砸了吗?
她哪里知道,她提宋呈郢、宋拾音,会触及宋淮旸的底线?明明他以前从来不这样的,甚至在她提起宋拾音的时候,他还会反过来安慰她,抨击宋拾音,他之前分明对宋拾音很是厌恶,很多次她也不过是顺着宋淮旸讲的罢了。
她怎么知道,她耍的那点心机,能让宋淮旸那般反感?
她一介孤女,父母双亡,家中祖业又全被族人蚕食,他们欺她孤女,吃她绝户,她无依无靠,不靠自己谋划,不为自己争取点什么,在她那个家,在这个宋家,早就没了她的容身之地。
她就是想让自己过得好一些,有错吗?
她就是想借助宋家的力量,让她能有个保障,这也不对吗?
她就是期盼宋呈郢能升任,想让自己更加受宠,希望宋家能为她出头,去周家夺回属于她的一切,就是大逆不道吗?
她所做的一切,确实是为她自己,她是自私自利,处心积虑,但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她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不觉得自己就能落得个口诛笔伐的下场。
她只是不甘心,凭什么同样生而为人,她就是这么个身世?
如果她跟宋拾音、宋淮旸一样投生在这样的家庭,她又何必处处逼迫自己去耍心眼?让自己坏成这般模样?
这世上有哪个女子生下来就是坏的?
哪个女子不想被千般万般的宠爱,被人捧在手心里?
哪个女子不想一直高高在上,稳坐高台,永远不掉下去?
她也想啊,但那已经是她的梦了。
如今梦已碎,她也该醒了。
不就是再也不能接近宋淮旸了吗?
好,她不接近了。
不就是不能打宋呈郢的主意吗?
好,她也不打了。
不就是不能再陷害宋拾音,不能再害她了吗?
好,她也不害了。
她以后都会安守本分,不会再惦记不属于她的东西。
就等着宋老夫人、宋夫人哪天想起她来,可以利用她的婚事帮到宋家,帮到宋呈郢。
到时候,她就不欠宋家的了。
不用再被宋淮旸指着鼻子骂,不用再看宋家任何一个人的脸色。
更不用再被宋拾音说她表里不一。
她不会再靠宋家任何人。
更不会再对不起他们任何一个人。
周婵抹掉了眼角的泪,倔强地看着宋拾音道:“你放心,我再也不会污蔑你,陷害你,试图抢走你的东西了,等舅母为我物色完亲事后,我就离开宋家,从周家待嫁,不会再死乞白赖你们,我知道自己就不是个讨人喜欢的,你们都不喜欢我,我这就走,不会再碍你的眼。”
宋拾音:“……??”
她傻眼了,她是干了什么事情吗?怎么就惹到周婵了?
她明明啥也没做。
周婵满腹委屈,赌气地转身离开。
留下宋拾音还在原地懵逼。
所以,周婵到底是怎么了?
宋拾音想不明白,想跟周婵说些什么,抬头一看,哪还有周婵的影子?
宋拾音本也想跟着离开,刚一转身,隐约听到了一些声音,那是瓦片声、抹泥刀抹泥土的声音,还有瓦片铺在地上发出的砰砰声。
那是帮工在修葺破漏的屋檐。
周婵方才离开的方向似乎是往那边去的?
宋拾音后颈一凉,脑海中不由浮现现代的若干种死法,钢筋掉落、花盆砸下、高空坠物等等一系列操作,人要是脑部受到重创,在这个无法动手术的年代,基本宣告了必死无疑。
再想起刚刚看到周婵那发黑的印堂,得,出事的几率百分之一百呢!
她顿时头皮发麻,眼皮跳动,浑身汗毛竖起。
几乎不等她脑子做出指示,身体比她更快一步做出反应,她大跨步追了出去。
周婵现在只觉得全天下的人都不喜欢她,都不想见到她,她到哪都讨人嫌。
她眼眶湿润,眼前的路似乎都模糊不清,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往哪里走,又要往哪里去。
整个人陷入了迷茫当中。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处破败的院子,里头还有一些帮工在屋檐上修补着破漏的屋顶。
看到周婵出现,帮工在屋檐上大声呼喝,想让她赶紧离开。
可陷入悲伤情绪中的周婵根本听不见,她愣愣地抬头,只能看见帮工着急地朝她挥手,不知道在喊些什么。
她整个人神色木纳,呆呆地站在原地。
这时,帮工脚下一滑,不小心踢到了刚铺上去的瓦片,瓦片顺着倾斜的屋顶滑落,径直往周婵头顶而去。
帮工想去抓滑落的瓦片,但显然已来不及。
周婵这时似乎才反应过来,她慢慢睁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瓦片朝她脑子袭来,恐惧一时间将她彻底淹没。
她发出一声惨叫。
“啊!”
她就要死了吗?
她不过十七岁,什么都还没去做,还没去抢回属于她的东西,没让叔婶悔恨当初,没等她重新撑起整个周家,更没等她为宋家奉上自己最后一点价值,与宋家两清,她就要死了吗?
在人生的最后,她竟然想的是,不能欠着宋家的恩情不还,得还完才能死。
但她,已经做不到了。
她缓缓闭上眼睛,准备迎接生命的最后一刻。
一阵好闻的栀子花清香笼罩住了她,钻入她的鼻息,她只觉得有人拉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扯了出来,她脚步一个踉跄,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下一秒,瓦片在她身边摔成碎片,碎渣溅起,划过裙摆。
她迷茫地睁开眼睛,阳光倾泻而下,穿过树枝,斑驳地落在眼前那人的身上。
那是个十六岁左右的少女,小脸只有巴掌大,五官极其精致,眉目如画,肌肤白皙胜雪,清丽脱俗。
周婵一直都觉得宋拾音很美,但这一刻,她觉得宋拾音美得惊人,夺人心魄,跟仙女一样。
相比之下,她自惭形愧。
宋拾音正皱着眉头,一张小脸本就白皙,此刻却染上了苍白,她嘴唇哆嗦,手上依稀有丝颤抖。
周婵怔怔地看着宋拾音。
她……在害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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