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杀青(1/2)
江漓梨让石一鸣先去卫生间将伤口洗了,再在沙发上坐下,她找到一个医药箱,从里面拿出碘伏和棉签,替他消毒。
石一鸣打量着她低头认真的面容,只觉得心脏突突跳动地厉害。
其实要认真论起来,江老师并不是那种浓眉大眼的传统美女,相反,她的眉眼淡淡的,眼睛也不够大,但眼型很好看,单眼皮薄薄的,眼珠清亮有神。
很少能在成年人中,找到这么一双清澈的眼睛,所有的五官组合起来,就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
更难得的是她身上那一股气质,恬淡话时永远唇角含笑,眼神静静地与你对视。
与她在一起,你整个人也会不由自主地慢下来。
石一鸣不由得想起初见她的那一天,横店下起了细雨,她没有撑伞,穿着一件长及小腿的风衣外套,就那么从雨中走来。
走到他跟前,才发现她的短发已被雨丝泅湿,细细碎碎地落在耳畔,细眉上沾着晶莹的雨珠,被雪白的肤色一衬,显得越发醒目。
石一鸣当时心就那么一动,仿佛紧闭的心门被人叩开了似的,江老师长得漂亮,人又这么温柔,完完全全是自己的理想型,再加上姑姑确实为他们牵线搭过桥,既然这样,自己还等什么呢?干脆向她表明心迹吧!
这个主意一打定,石一鸣就浑身燥热起来,心也跳得飞快,终于,他支支吾吾地开了口:“江……江老师。”
“嗯?”
江漓梨正将纱布给他的伤口粘上,闻言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她以为石一鸣没什么话要讲,只是喊她一声罢了,谁知头顶突然传来青年郑重的表白:“我喜欢你!”
她微愣,抬起头,见青年满脸涨红,不由得弯眸一笑。
“谢谢你的喜欢。”
石一鸣急了,知道她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不是那种喜欢!我喜欢你,是想当你男朋友的喜欢!”
说完,他又觉得这番话太过鲁莽,好像强逼人家做他女朋友似的,这下面孔涨得更红,都不敢直视江漓梨的眼睛。
江漓梨想了想说:“首先感谢你的喜欢,但我是独身主义。”
“独身主义……”
石一鸣的脸庞上泛起一个苦涩的微笑:“江老师,如果你是想拒绝我,也不用找这样一个理由。”
“没骗你,”江漓梨认真地看着他,“我真的是独身主义者。”
“那你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么?”
这问题使江漓梨一怔,过了半晌,她露出一种略带沧桑的眼神:“不,谈过一次。”
石一鸣从这个眼神中,突然领悟到了什么,脱口而出:“江老师,你是不是在这段感情中受过伤?”
江漓梨没有在第一时间否认,一瞬间有些恍惚。
石一鸣更加确定了,急忙表示:“江老师,您放心,我绝对不会是那种渣男,我不会伤害你的!你不要因为碰上过一个人渣,就对所有的男人失去了信心……”
“不,不,你误会了,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江漓梨打断他,不知道为什么,她始终听不了别人说周浪的不好。
看着石一鸣困惑的眼神,她主动解释:“我是不是独身主义,与我在上一段感情中是否受过伤没有直接关联,这只是我的一个追求而已,没有规定是说人一定要结婚恋爱的,我个人认为保持单身更使我心情愉悦,那么我就要过这样的生活,何况……”
她顿了顿,忽然笑起来:“那段感情带给我的意义并不完全是坏的,你说你喜欢我,那你喜欢我什么呢?”
石一鸣脸红了,很坦诚地说:“您很漂亮,人也很好,很温柔。”
江漓梨说:“可是我和我前任在一起时,并不漂亮,甚至称得上丑。”
“不可能吧?”
石一鸣瞪大眼睛,显然是不敢置信。
“是真的,”江漓梨笑着说,“我以前是深度近视,要戴很厚的镜片,还要戴牙套,又不懂化妆打扮,重度社恐,在不相熟的人面前都不敢说话,是他教会我自信,可以说,你现在喜欢的我,有一半是他造就的。”
石一鸣不再说话了,神情怏怏的,心灵上受到了严重打击。
江漓梨也就点到即止,有些事情不用说得太透,他自己会明白过来的。
-
十二月份的时候,横店突降暴雪,这场大雪几十年都未曾一遇,给了《吾皇》剧组一个惊喜,因为他们最后一场杀青戏,就是雪景。
这一场戏说的是小王子杀回故都,夺回本该属于他的皇位后,却对一路扶持他的宰相裴容卿起了猜忌之心,更因为裴容卿屡次阻止他清算从前的仇人,最终触犯了他的底线,导致他下令将裴容卿捕入暗牢,以叛国罪在西市处以枭首之刑。
在小说中,裴容卿法场赴死的这一天,正是个下雪天,一向以爱洁闻名的裴相,却身披枷锁,蓬头垢面,站在屎尿满溢的囚车之上,接受老百姓的侮辱谩骂。
江漓梨在这一场戏中,也作为群众演员出演了,她扮演的是围观行刑的乞儿,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乞丐装,混在人群中看热闹。
只听台上的行刑官问:“罪犯裴氏,可还有什么遗言?”
周荡穿着一身肮脏的囚服,嘴角漫上来一丝苦笑,这一刻,他俨然成了裴容卿本人。
江漓梨见了他的表演,脑海里蓦地回忆起很久以前,自己在书中关于这一段的描写:
雪下得越发大了,千片万片的雪花从灰色的天幕旋转着落下,京城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雪,雪沫几乎盖住了囚犯的眼睫,仿佛是上天在垂怜他,要特意洗去他身上的污秽,这位惊才绝艳的裴氏宗子,他原本该有大好的前程,却断送在了皇帝的无端猜忌之中。
行刑官心中也不无遗憾,然而再怎么遗憾,朝廷的法令也是不容违背的,想到这里,他清了清嗓,扬声问道:“罪犯裴氏,可还有什么遗言?”
容卿闻言,眉眼微动,抖落了长睫上的雪珠。
他蓦地苦笑起来,朝前一扑,额头重重地叩在血迹斑斑的刑台之上,一字一句道:“吾皇在上,臣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cut!”
随着导演的一声令下,《吾皇》的拍摄工作正式落下了帷幕。
助理赶紧将军大衣给周荡披上,又塞给他一个热水袋,接着工作人员献上了鲜花,人人都是一副笑容洋溢的模样,为期三个月的拍摄,终于结束了!
石一鸣早就买好了花束,打算送给江漓梨,他虽然告白失败,但对她还是保留着一种迷弟式的崇拜,只是刚一凑过去,就看见江老师鼻头冻得通红,脸上还有泪痕,石一鸣吓了一大跳:“江老师,您怎么哭了?”
江漓梨被他一喊,才回过神,擦了擦冰凉的脸蛋,笑着说:“我不知道,兴许是入戏了吧,周荡演技真好。”
“是啊,网友都说他要是不这么早退隐,影帝迟早是他的。”
石一鸣说着,将手中的花束递给了她。
江漓梨接过来,颇感意外:“怎么我还有花?”
“您毕竟是原著作者嘛,沾沾喜气,”石一鸣笑出一口白牙,“听说晚上有杀青宴,您去吗?”
江漓梨觉得不去不好,毕竟自己在这里也受了很多照顾,包括徐老师他们编剧组,对她的意见一直表现得十分重视,丝毫没有因为她是新人,或者说她是外行人就低看她,还有她住的房间,也是剧组最好的一间,虽然她到现在都还没搞明白是为什么。
想了想,她对石一鸣点点头。
“去。”
-
剧组的杀青宴在横店一家中式饭店,因为是最后一场戏,留下的人不多了,连主演都走光了,只剩下周荡一个,因此只开了一个大包厢,一张圆桌恰好能坐满。
这种场面少不了要推杯换盏,江漓梨作为编剧,既要敬酒,也要被别人敬。
酒是好酒,05年的五粮液,一口下去,从喉咙辣到胃里。
石一鸣担心她喝得难受,便提出要帮她换橙汁,他这些天追在她身后,大家都有目共睹,见他这样护着江漓梨,杀青后大家心情都很轻松,便纷纷开起他们的玩笑来。
导演更是笑着打趣:“小鸣,你要是这样舍不得江老师喝,那你就当一回护花使者,替她干了算了!”
石一鸣是个棒槌性子,一激就上头,江漓梨拦都来不及,他就仰脖将小半杯白酒干光了,周围的人立刻鼓掌喝起彩来。
“好!”
“小鸣是条汉子!”
“再来一杯!”
七八条胳膊伸出来,争相给他的杯子倒酒,这下连江漓梨也帮不上忙了,这实心眼的傻孩子俨然已经成了大家的围攻对象,几轮敬下来,他成功躺桌底去了。
这时制片人在包厢外打完电话,走进来附在导演耳边说了句什么,导演敲敲酒杯,对大家说:“各位,安静一下,旭风的老总正好隔壁,咱们过去敬他一杯。”
说完,他还特意提点了江漓梨一句:“江老师,一起去啊。”
“啊?”
江漓梨没想到自己也要去,扫了眼醉得满脸红云的石一鸣,说:“可是我还要看着他呢。”
“哎呀,这么大一小伙子,还能丢吗?”
导演拽着她的肩膀就走:“来,跟我们一起去。”
江漓梨无奈,只能端起自己的酒杯,跟随众人一起走出包厢,她不知是不是喝多了白酒,此刻觉得心底很乱,静不下来,脑子里千头万绪的,但是抓不住一个念头。
奇怪,自己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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