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剖白(1/2)
江漓梨在家等了两个多小时,群里弹出来的消息,全是在报告没找到人,她握着手机坐立难安,生怕周浪真的出事,喝了那么多酒还到处跑,被车撞了可怎么办?
想着想着,她又流下泪来。
她是为什么会答应策划这场惊喜,今天可是他的生日啊,她是脑子坏到什么程度了,才会在生日这天提分手?
设身处地去想,同样的事发生在她身上,只怕她连杀了周浪的心都有了。
哭了一会儿后,手机响了,居然是周浪打来的,她立马接起来。
“喂?周浪!你在哪里?”
那头静默了一瞬,接着,一个男人“歪”了一声,语气透出些许迟疑:“是‘小梨花’吗?”
江漓梨一愣:“你是?”
“哈哈,嫂子好,我是浪哥哥的朋友,您现在有时间吗?他在我这儿,一直吵着要见你。”
江漓梨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顾不上一时的晕眩,脱口而出:“我有!我有时间!你们在哪儿?我这就过去!”
“不用不用,嫂子您报个地址,我把人给你送过来。”
男人说着,声音听着还有些紧张,仿佛生怕她拒绝。
江漓梨给他发去地址,然后在群里通知,人找到了,穆凡他们要过来,被她拒绝了,让他们回学校去,她自己可以应付。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周浪的朋友给她发消息,说是到地下停车场了。
江漓梨赶紧下去,刚出电梯,就看见周浪被一个胖子架着,摇摇欲坠的,不停地嚷着“小梨花”。
胖子揩揩额头上的汗,还要安慰他:“就快到了,我说你别喊行不行?”
“小梨花!”
“……”
胖子吐了口气,忽然抬头看见江漓梨,眯缝小眼顿时一亮,白胖的圆脸上露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欣喜。
“嫂子,是你吧嫂子?”
“是我是我。”
江漓梨赶紧跑过去,周浪一看见她,便扑腾着双臂要过来抱她,她被他抱了个满怀,头还在她耳边不停地蹭,委屈地喊着“小梨花”。
“好了,别喊了,我在这儿。”
江漓梨拍拍他的脑袋,怀里的人立马就安静下去。
胖子大感惊奇,小眼睛瞪得溜圆:“我去,嫂子你也太神奇了,他快念叨一晚上‘小梨花’了,来的路上也喊,我耳朵都被他念得起茧子,你现在说一声他就停了?”
江漓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给你添麻烦了,你先回去吧,不然太晚了不安全。”
“我帮你把他送上楼吧,他人可沉了,现在是我搭了把手,你才没感觉。”
“不用不用,我可以。”
“那我放手了啊?”
“嗯,你放吧。”
胖子试探着,刚撒开手,江漓梨就感觉双臂猛地下沉,好像一座山迎面塌了下来,她整个人被压得往下倒。
“看吧,”胖子赶紧把人拉过来,架在自己肩上,“我说了他很沉的。”
江漓梨也没想到,周浪看着瘦,骨架子却有这么沉,只好含着歉意对胖子说:“那麻烦你了,帮我把他送上去吧。”
“嗐!”胖子豪爽道,“嫂子,别说这见外话,我和浪哥哥那是最好的哥们儿,来,你前面带路,咱们起驾。”
江漓梨感激地点点头,带着他走进电梯间,期间周浪嚷着要来抱她,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吓走好几位要来搭电梯的乘客。
好不容易走到家门前,胖子也累得气喘吁吁。
江漓梨打开门,摸到墙上的开关,刚一打开灯,玄关处就有一条铺满玫瑰花的康庄大道,天花板上悬挂着彩带,客厅的墙面上粘着“happybirthday”字样的香槟色气球,地上也堆满了大家送的生日礼物。
餐厅的桌上,还有一个生日蛋糕的礼盒。
胖子目瞪口呆:“嫂子,你这是……给他准备了生日惊喜啊?”
“是,”江漓梨有些尴尬,“就是计划比预想的出了点偏差。”
“哎呀,误会了,我浪哥哥还以为你要跟他分手呢,跑到我家里来,拉着我好一顿哭。”
话刚说完,周浪突然清醒,推开胖子的手,一步三晃地走过去,骂骂咧咧道:“谁洒的玫瑰花?啊?不知道老子失恋了吗?”
他撒起酒疯,脚下乱踢,把他们花了好几个小时摆好的玫瑰花踢得到处都是,一时间花瓣乱溅,漫天飞舞,就像好好儿的玫瑰花丛里,突然跑进来一只小狗撒欢。
江漓梨和胖子赶紧跑过去,一人抓住他一条手臂,把他往卧室里拖。
周浪被人架着,两条长腿还在不停地在半空乱踢,嘴里胡乱骂着:“狗日的,玫瑰花谁洒的?啊?畜生!这是要往老子心尖上戳啊!”
“……”
江漓梨听了啼笑皆非,胖子干脆把他背起来,咬紧牙关背上二楼卧室,将他放在了床上。
周浪兴许是累了,一沾床就睡着了。
江漓梨替他盖好被子。
胖子拍拍手,对她说:“那嫂子,我就先回去了,那什么,家里没阳台吧?”
“有,怎么了?”
他担忧地看了床上的周浪一眼。
“那你看着点他,别让他往阳台的方向走,今天在我家,他哭着喊着你不要他了,不活了要跳楼,我拼了老命才拦下来的。”
“……”
江漓梨满头黑线,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送完胖子回来时,周浪竟然在吐,她急忙走过去,但已经迟了,秽物吐得满床单都是,连他的衣服前襟都沾了一点,他吐完,又往后一倒,想接着睡,被她一把拉住。
“不能睡,你要先去洗澡。”
“洗澡……”
周浪喃喃重复着,眼神已经失了焦,一看就是醉得连妈都不认识了,他身上的酒味和呕吐物的酸臭味混在一起,让他闻上去跟垃圾场一样,熏得江漓梨也想吐了。
不行,不能让他就这么睡觉。
主卧里附带了卫浴,她在脑中测算了一下距离,觉得自己应该能应付过去,便咬着牙,使劲将他拉起来,再将他的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好不容易从床上下到地板上,差点又被压趴下。
醉酒的人比平日的体重还要重一倍。
想了想,江漓梨又换了个姿势,两只手从他的腋窝下穿过去,像纤夫拖船那样,将他拖进了盥洗室,让他靠墙坐着,她自己则累得连抬胳膊的力气也没有了。
在原地休息了好一会儿,才去把他的牙刷拿起来,挤上牙膏。
她用杯子接了杯水,走到周浪跟前。
“张嘴。”
他“啊”地一声,张开嘴巴,像个洋娃娃似的乖乖任她摆弄。
江漓梨捏住他的下巴,将电动牙刷放进去,滋滋滋地一阵声响后,口腔里冒出许多洁白的牙膏沫,她喂他喝下一口水,拍拍他的脑袋。
“漱一下,吐出来。”
周浪含着清水,脸颊鼓出来两个小包,天真无邪地看着她,忽然喉结一动。
江漓梨一阵不祥的预感,连忙喊:“哎——别咽!”
咕咚一声,他已经咽下去了,还冲她得意地笑了笑,刚刷过的牙齿白花花的,仿佛在故意同她唱反调。
江漓梨生气也拿他没办法,没人能跟醉酒的人讲清楚道理,便随他去,将杯子牙刷放回去,然后撸起衣袖,气沉丹田,使出吃奶的劲,将他从地上拽起来,自己先踩在浴缸里,然后学着之前的姿势,将他整个人搬了进来。
周浪乖巧地靠着浴缸坐着,似乎在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江漓梨看了眼他肮脏的衣着,委实是犯起了难。
虽然与周浪已经有过几次亲密接触,但几乎次次都是黑灯瞎火,她其实从未看清过他的身体,给他脱衣服洗澡,那就更不可能了。
她沉吟片刻,对他说:“你要洗澡,知道吗?”
他像只藏獒犬似的,两手搭在膝盖上,眼神亮晶晶地点头。
江漓梨说:“脱衣服,你自己洗。”
他听了这话,眼神黯淡下去,嘴角也使劲往下撇,似乎感到委屈一样。
江漓梨才不管他,看他现在也听得懂人话,应该是可以自己洗澡的,便起身出了卫生间,关上门,决定待会儿再过来看看。
床上一片狼藉,全是黄黄白白的呕吐物,她捏着鼻子,将被套拆了下来,连同床单一起抱下楼去,先用清水过了一遍,冲掉那些脏东西,这才一股脑儿塞进洗衣机里去。
然后她走进客厅,将那一地的玫瑰花瓣扫起来,扔进一个黑色的大垃圾袋里。
墙上的气球、天花板上的彩带也被她一一清理掉,一起丢出门去,至于生日蛋糕,她不确定能不能过夜,便暂时塞进了冰箱里。
做完这一切,江漓梨才上楼去看周浪的情况,他还没出来,浴室的门紧紧地闭着。
她走过去,曲起手指敲了敲门。
“周浪,你洗完了吗?”
里面的人没有应声。
她只好旋开门把,小心翼翼地拉开一道小缝,眯着眼往里看,只见周浪一动不动地坐在浴缸里,身上还穿着那件脏衣服,保持着她离开前的姿势。
“你怎么没洗呀?”
江漓梨走过去,皱着眉,指了指他胸前那一大滩污渍。
“你看看,你身上多脏啊?”
她这一句话不知道是哪说错了,周浪的身体竟然剧烈地震颤了一下,如遭雷击。
他抬起头,脸上血色尽失,一张漂亮的面孔变得雪白,颤抖着唇,语无伦次地说:“我脏……我身上脏,是该洗一洗……”
他忽然抬手将花洒打开,冰凉的水柱从天而降,浇了他满头满脸,浑身顿时就湿透了。
江漓梨吓了一跳,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中旬,深秋时节,这样洗冷水澡岂不是会感冒,赶紧把水关了,又被周浪打开。
这样一开一关地重复许多次,她终于恼了。
“你干什么呀?非要跟我作对?”
“我身上脏……”他居然委屈地抽噎起来,“要洗掉……”
江漓梨看得惊讶极了,周浪喝醉酒竟然会哭?真该拿手机录下来,等他清醒了再给他看看,自己喝醉了是怎样一副可怜虫模样,看他以后还喝不喝这么多。
她忍住笑,尽量严肃地说:“那也不能洗冷水啊,把衣服脱掉,我给你开热水。”
将花洒开关拨到红色标识那一边,打开,散着热气的热水淅淅沥沥流下来,周浪只是呆坐在浴缸里,没有脱衣服,没有任何动作。
江漓梨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在浴缸边沿上坐下,问他:“周浪,你怎么了?”
“洗不干净了,”他捂住脸颊,突然无助地哭了起来,“不管我怎么洗,也洗不干净了……”
江漓梨心中一震,这才理解到他说的那个“脏”字,原来与她说的不是同一个意思。
哭泣的周浪令她很难过,仿佛心底最柔软的区域被扎了一刀,自责与愧疚感如潮水般蔓延过来。
她拉住他的手臂。
“不是的,我不是说你脏,我是说你的衣服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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