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节(2/3)
李楠笑了笑,“这蛤蜊油不贵。”又说,“早晨洗完脸搽搽,洗完手也搽搽,这样脸不容易裂口子。”
见田桂孺慕的看着自己,李楠又多说了一句,“要学会对自己好一点,该买的就舍得买,该花的就舍得花。”
田桂一听“对自己好一点”这几个字时,眼泪根本管不住了,大滴大滴的往下淌,吓了李楠一跳。
“这是怎么了?咋哭上了?”
田桂泪如雨下,嘴里说不清楚一句完整的话,李楠只好在一旁轻拍着田桂的背。
过了一会儿,田桂不哭了,摸了摸脸说,“楠姐,脸上的蛤蜊油是不是都被哭没了?”她小心的碰着抹蛤蜊油的地方,感觉到油油的后,又咧嘴笑了,“没,还在我脸上。”
李楠看着田桂这样子,笑了笑。
田桂低头说道,“楠姐,不瞒你说,俺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个啥,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俺就是去地里干活,摔着了,手上长泡了,俺爸妈,还有俺哥俺姐都不管俺,只会问俺挣了几个工分,后来家里没粮食了,他们想把俺嫁给一个光棍——”
她顿了顿。
有好几次刚说个俺就停下了,但最后还是说出来了。
“那个光棍,俺亲眼看见他,他趴在……趴在俺们生产队的花花后面,一上一下,俺知道,知道那是□□……”
李楠问,“花花是?”
田桂眼里露出苍凉的神情来,“花花是,是,俺们生产队的一头母牛。”
第158章
就像田桂自己说的,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是啥。
每天就干活、吃饭、睡觉,睡觉、吃饭、干活……后来她爸妈准备把她嫁给光棍,她也觉得没啥。
她妈说了,女人就得嫁人。
她姐说了,嫁谁不是嫁?
可无意中看到光棍对花花做的事情,她混沌的脑海里突然清晰了。
田桂到现在都记得自己当时的感受,那种挣扎、无奈、痛苦、绝望和不甘,她对她自己是啥,有了第一次定义。
她不是——牲畜。
于是她回家跪着求她爸妈别把她嫁给光棍,她不想以后的日子被当成一个牲畜,被当成一个发泄生孩子的工具。
她不要她的人生就这么过下去。
她磕着头说,她以后会给家里挣十个公分,她磕着头说,她以后会少吃点饭。
就这样,她留在了家里。
但田桂并不觉得这样就安全了,她内心的不安让她想要汲取更多的养分,吸收更多的力量。
她去找插队的知青,求他们教她知识。
人在泥泞中久了,抓到一个救命稻草,会爆发出澎湃、强大、宛如新生一样的生命力。
田桂每天干活的时候,不是背前天学的课本,就是复习大前天学的公式……这个习惯一直坚持了五年。
积土成山,她通过了初中考试,获得了队里的推荐资格(当然这里面还用了一些小手段,不然拿不到资格)。公社的人一开始不满意田桂这个人选,觉得田桂虽然家庭成分、劳动表现好,但底子(基础知识)太差,于是让人给田桂出了一份试卷。
结果田桂打了所有质疑她的人一巴掌。
拿到燕大录取通知书后,更是再一次打了所有人一巴掌。
而如今,进了大学,她口音改了很多,知道说“我”不说“俺”,知道有图书馆,知道有阶梯教室,知道有免费的汤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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