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1/1)
到底谁才能让他的儿子再活一次呢?
“迩纯,原来你在这儿,你怎么在地上,没事吧?”
这是海的声音,进入迩纯凌乱的办公室,海知道迩纯一定是又发作了——在他的眼中,迩纯是个很可怜的人,他很想去守护这样的迩纯,但那却时常都被迩纯所排斥。
“骗子,你们全都是骗子,别碰我”
定定的看着海的脸呆了一会儿,推开海伸来搀扶的手,迩纯自己从地上趴起来,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从地上捡起那面镜子,在燃了支烟,继续颤抖着对着镜子抽烟——通常,他都是这样来让自己恢复平静,有人说,镜子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看着镜子时,他所处的世界就不存在了,如果说他现在还活着,也只是活在幻觉里罢了。
“好,我们不碰你,那你乖乖打针,然后到楼上休息好吗?”
老人在海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试探着对迩纯劝着,却被迩纯抬手阻止了——
“我不要打针,你们谁都别管我,我要一个人呆着,你们都在,‘他’就不会出来见我了……”
捧着镜子,迩纯的眼神已是一种忘乎所以的迷狂。
“……好吧,那我们出去,但我来是想告诉你件事,kathy首相打电话来找你,说你寄养在他家的宠物不肯吃东西,大概是想死……”
砰————
迩纯手中的镜子摔了出去,砸成了碎片,如他的眼神,凌厉的向是能够伤人的锋刃,他冷冷的苦笑着——
“我说什么来着,‘他’就是讨厌我,所有能让我感觉到‘他’灵魂的东西都讨厌我,那一定是‘他’的诅咒,一定是……”
“迩纯?迩纯————”
如一道清明时节吹过冷雨的凄风,迩纯一头撞了出去,消失在门口。
“先生,难道真的就看迩纯这样吗?”
海担心的问着颓坐在椅子上的老人。
“还能有什么办法?你代替不了他心里那个,不是吗?”
老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除非那个灵魂再从地狱里活过来,不然,没人救得了他。”
第十九章
生命只有一次,人是不能再活一回的,死了,就死了,他不想给自己创造奇迹的机会。
这是一间非常简单的房间,一张床,一套矮柜,一盏台灯,一张轮椅,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陈设,一切都是淡淡的蓝色,不奢华,却十分的温馨宁静,这些都是那位夫人为他准备的,更确切的说,那位夫人是把他当成了精神寄托,一个能够让她来施展母爱的慰藉品,但毕竟,他不是她的儿子,已经在三年前死了,他谁也不是,只是个在xìng • nú的地下市场里被主人们关在笼中I买来卖去的商品。
“恩……”
他醒了,但只是身体,他的灵魂已经入土了,不会再更醒。他的身体感到温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这一股来自周遭的暖意反而让他感到不安,这感觉,太陌生,这感觉,早已被他与他死亡的灵魂一起埋葬了。
“你醒了?别乱动,你在输液,真是个傻孩子,不吃东西身体怎么会好呢?”
KATHY夫人的声音,充满了关切,已经很久没人用这样的口气对他说话了,或者从来就没有过……她就坐在他的身边,现在是白天,能见度很好,他还可以看到她大概的轮廓,分辨出她衣服的颜色,她……瘦了。她轻轻握着他打着吊针的手,她总是会在他睡着时这样小心翼翼的握握他的手,捧捧他的脸,拨拨他的发丝,就好像是一个等待了多年的母亲终于盼到了她远游的孩子,总是担心自己眼前的孩子只是个幻觉,连抚摸都是格外小心的,生怕那只是个单薄的幻影,一触及碎。
“……”
慢慢的,他将自己苍白的脸转了过去,现出精心雕琢绘制的花纹在他的左颊上放肆的吐艳,那绮丽的色泽根本是在嘲笑他的憔悴与消亡,银色的纤长发丝凌乱的衬在周围,更是有种说不出的凄美,从柔软的被子中把左手伸出来,他抚了抚被子轻软的边缘,又抚了抚穿在自己身上的棉制浴袍,空洞无焦距的瞳中映出的是一种好奇的陌生感,就好像,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东西的用途似的,最后,他将自己的手指掩在了他左颊的花纹上,那是什么时候被纹上去的?是在他宣布自己死亡的时候吗?整整三年,这就是穿在他身上霓裳,一件永远也脱不掉的绮彩囚衣——
有个传说,有一种鸟,大限将至,采集了梧桐叶自焚涅磐,却在烈艳中重生,羽翼更丰,鸣叫更清,shén • yùn更奕……你就是一只涅磐的彩凤,以冤孽的火烧你,就会重生,但那也不再是你了,我把你制作成了一样最完美的艺术品,所以,我不会杀你,只有活着东西才会是美的,因为它们知道什么叫痛、羞耻、遵从、无奈、绝望……你得受更多的苦难,它们会让你迸发出更加耀眼的美,你不再是,也不再是任何人,只是一只将被永远关在笼中去欣赏的囚鸟,没人能够改变你的命运,这是天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