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1)
不要责怪我做得过分。我知道以采春的性格,如果铁链锁在手上或者脚上,他甚至能不惜折断手脚也要逃离,脖子是他唯一不得不放弃通过伤害自己来逃跑的部位。
那个晚上我始终坐在床边,一直坐到天亮。
采春在接近中午的时候才悠悠醒转。因为药物的关系,他依旧不是很清醒,还以为我和他都被绑架了,迷迷糊糊让我别管他,快跑。我不知道能怎么解释,只能坐在那里难受。
当然,很快他就搞清楚状况。他看起来不敢相信,但还是接受了事实。之后的那个夏天,他再没对我说过一句话。
他可以不理我,可没有办法阻止我在他的房间坐着。于是,每天我都厚着脸皮待在他的房间。
夏天结束的时候,某冷空气来袭,在骤然降温的第二天,我注意到他双颊潮红,嘴唇泛白。因为担心,我询问了他身体状况。他否认自己有任何不适,我趁着端晚餐给他的时候接近他,用电子温度计测量了他的体温。结果他果然着凉高烧。
他的心情看来很糟,怎么也不肯吃退烧药,我不敢强迫他,只能将药片偷偷融化在粥中,把粥当做夜宵给他送去。大概他识破了我的手段,怎么也不肯喝粥,早早便上床休息,背转身去看也不看我一眼。
那晚我没睡,一直守在他的床边。他在睡梦中忽而全身发热,忽而又身体冰凉,在他发热时,我用冰贴为他降温,湿毛巾为他擦拭手脚,等到他发冷时,我便抱着他为他取暖。大概直到黎明,他的体温才恢复正常。因为折腾一夜,放下心来的我困倦疲累地抱着他不自觉睡着。
等我再次醒来,我的脖子上缠着铁链,那根锁住他的铁链。
他坐在床头面无表情看着我起床,看着我把松松绕着脖子的铁链解开取下。原本他可以故意勒住我脖子,逼迫我交出钥匙,但他没那么做。他只是冷冷看着我解开铁链,看着我凑过来抚摸他额头。
后来我才知道他发烧的真相。
我的保镖告诉我,他注意到采春发烧前一晚,在浴室洗完澡后,镜子上没有雾气。当时保镖没太留意,但事后想来,采春当晚肯定洗了冷水澡。在忽然降温的晚上,他选择洗冷水澡——从一开始,他就打算让自己着凉发烧。第二天他故意隐瞒病情,拒绝服药,这么做就是为了让病情加重,甚至演变成肺炎什么的,到时我就只能让他就医,即便不去医院而是请医生来别墅,至少也能让他找到足够的与外界联系的机会。
他就是那么想逃走。不惜以自己的身体健康为代价。
知道所有原委的我异常生气。
我冲到他的房间责问他为了离开我,他还能做出什么事来?
他狠狠反击了我,他问我,为了不让他离开,我又做出了什么事来。
为了不让他离开,我绑架了他。
为了不让他离开,我成为了罪犯。
他说得没错,为了自己的目的做出过分事情的那个人是我。
可是,我却忍受不了他的指控。我开始倾吐满腹的怨言,就好像自己委屈至极。我问他,为什么那么珍惜自己对常夏的感情,却可以将我对他的感情看得如此卑贱。
他弃若敝屣的东西,是我这辈子最宝贵的东西。我珍藏了那么久的宝藏,小心翼翼献给他,他在随手把玩后,毫不犹豫丢弃在地,任人践踏。
面对我的发难,采春不可思议瞪大眼睛,大概他从来没见过如此强词夺理的人。
——你所谓最宝贵的宝藏,就是这种可以满不在乎禁锢我行动的感情吗?
他只用了这一句反击,便让我溃不成军,兵败如山倒。
那天,我坐在他床边的地上,因为没有力气站起,就那么坐了整整一天。
不过那天之后,我和他的关系莫名有某种程度缓和。他开始偶尔搭理我的自言自语。
最初都是一个字两个字的。
我给他讲自己在学校发生的事情。我说今天有个高年级的学姐向我告白,他说哼。我说学校的论坛有人专门为我发帖建了个男神花痴楼,他说呸。我说今天我不小心摔了一跤,他说活该。然后他斜睨过来问我,那个我的花痴楼有没有把我摔跤的照片贴上去供大家花痴?
我觉得我摔跤让他挺开心的,于是之后总骗他说,今天我又摔跤了。到最后他忍无可忍冲我翻白眼:你摔傻了吗,以为我真会相信?
……有时候,我们也会讨论敏感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