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1)
俞扬叹着气,但方才失常的视觉和嗅觉,忽地把雨涤后的清新找了回来。他一寸寸接近他,直到两人的指尖触到一起,婉婉道:“从容和愉悦,无非是理智地与欲望保持适当距离的结果。但是常言道‘去人滋久,思人滋深’,于我而言,你是灰白的人群中带有色彩的唯一,我根本没有理由不去接近你。而你却一味告诉我你不值得。”
“我——我也想接近你,”常周说完这句,手已经颤抖起来,“我只是不能想象我们是那种关系。”
俞扬感到自己的心前所未有地战栗,像是刚从无数尖刀中逃脱出来般。他只容忍了半分钟的缄默,便伸出手将常周带入自己怀中。两人身高相差不多,俞扬低着头,隔着衣服在他肩膀上偷偷亲吻一下,常周显是没察觉到,甚至在俞扬背上安抚地拍了拍。
俞扬在他耳边道:“这样足够了,我以为你会厌恶我。我知道,没有人活该受别人爱情的折磨,但是我不能轻易地让你离我而去。”
他本想将情难自已伪饰成一个短暂的拥抱,但放手并不如他想的那样简单。幸而留恋的不止他一人,只是常先生不比他自知。
常周被浅淡的安息香和杉木的气味牵引着,嗅到俞扬的衣领上。他苦恼想,他该如何离他而去?他让人这样神志不清。常先生真的在用良知去挣扎,挣扎得酩酊大醉、前功尽弃。他无力地闭着眼笑。
俞扬问:“笑什么?”
常周道:“记起董升升曾经戏谑说,你是‘华尔街海伦’。”
“我有那么身不由己?我以为要称赞一个人的外表,阿弗洛狄特会合适一些。”
“你有那么放荡?”
俞扬哈哈大笑,笑到尽头又叹息一声,他怀抱着他,想到所谓爱情,无非是《溱洧》中那句“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只要站在某个人的身边,这世界上就有永远去不厌倦的地方,做不厌倦的事情。譬如此刻。他不舍道:“我明天就要离开了。”
“何助理告诉我了。他们说你收到了一个不公开论坛的邀请,据说很神秘?”
“保持隐秘以自重罢了,最终都是要和政府做交易的。在欧美精英阶层这不算什么秘密。”令俞扬耿耿于怀的是,“论坛期间我不能与外界联系。”
常周好奇道:“参加的是不是都是大腹便便的犹太大佬?”
他的关注点让俞扬头疼,“大多是的。”
常周扑哧笑了笑,悄声问:“会不会把你们关在里面开性|爱派对什么的。”
俞扬忍俊不禁,“和大腹便便的犹太大佬吗?”
“合理猜测。”
常先生自己也忍不住笑,俞先生愤懑道:“你怎么这么会转移话题呢?”他将下巴搁在他的肩窝,“你有一个月不会见到我。”
常周哼道:“是你有一个月不会见到我。”这其中确有不同。
俞扬哑然失笑,“今天怎么这么伶俐?”
常周后退些许,看着他那双永远宽容,又永远令人捉摸不透的棕色眼睛,真诚道:“我怕离别终有时,在那之前,我希望我让你开心。”
俞扬眼眶发热,他松开他的腰,转过身去,才发现夜色已经笼罩下来,他吁了口气,沉声道:“我知道你早就找好了房子。但你能不能等我回来再搬出去?在那之前,给我一个机会把话说出口,我们好好谈谈我们的关系,好吗?”
“什么关系?房东和房客?我们之前没有签过书面合同,我问过你的律师了,房屋租赁合同没有约定期限的话,我有权随时解除租赁关系,当然,你——”
俞扬压抑着恨,微笑道:“如果你继续说下去,我会直接吻你。”
常周立即噤声,红着脸朝屋内走。俞扬唤道:“欸,别走。开玩笑的,你几时见过我逾矩了?”常周低着头站回他身边,他心中的茫然不比他少,但他依然承诺道:“我会等你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他什么时候往睡衣上喷的香水。
☆、第9章
何其青陪同俞先生离开后,董升升听从老板的指示,去毓山福利院跑了一趟。本想借机向院长打探些关于沈台长提到的“廖先生”的消息,谁知从门卫口中就问出了大概。那位廖姓先生不过是附近小学的一位数学教师,穷单身汉,每周末固定来福利院做义工,前年冬天在公寓里哮喘突发去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