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1/2）

鲜血在地面蜿蜒扩散，晕染开来。

周围的怪物也淹没了人群，它们不断啃食着尸体，面容癫狂，血浆和肉沫飞溅。

在女孩倒下之后，怪物们的神情出现一瞬间的犹豫，然后齐齐望向最中心的泽维尔。

泽维尔的神情依旧没变。

四周肮脏的血腥的环境没有沾染他丝毫。

这一瞬，他金色双眸如同晚霞一般绚烂，逐渐点亮——

然后所有的怪物再次齐齐转向那已经躺下的女孩。

它们丑陋的脸上出现某种挣扎和克制，然后缓缓靠近......

泽维尔微笑，这种情况下他的笑容竟然还是优雅的，彬彬有礼。

“我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的。”

已经躺下的女孩忽然暴起，她稚嫩的面容狰狞起来，像是最后的挣扎似的，四面八方的红色血刃再次出现，恐怖的力量逐渐包裹此处——

他踩在满地尸体间，抱着一只人鱼，双眸垂下。

他没有动，像在垂眸思索着什么，直到那力量靠近他的瞬间，炙热的光元素瞬间暴涨，光潮翻涌而去，似要淹没一切。

“轰轰轰。”

这是一场力量的正面冲击，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神庙摇摇欲坠。

“你怎么就不肯好好去死呢。”他说。

光元素利剑一般穿透女孩身上的一切，贯出数不尽的黑色血洞。

女孩身体被熔成面目全非的模样，她手中的玩具熊已经被烧成焦炭，头发浸泡在血中。

她还在努力说话，腹腔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这种力量，还能号令其他的实验品，你怎么可能不是他......”

泽维尔微笑：“我不是。”

大概是女孩要死了，也许是出于她的怜悯，也许是自己的，他眼底出现某种唏嘘的神情。

他环顾四周，看着满地狼藉的尸体，眼底浮现出一丝厌倦的冷漠。

“真讽刺，耗费了这么多生命创造出来的东西，还是被我这个怪物杀了......”

泽维尔还记得自己杀掉他的那天，是个暴雨夜，就跟他们出生的时候一样。

同为“神之计划”的产物，而从一开始预言师就为他们批注了一生。

他的孪生哥哥，将带领大陆走向光辉，而他，被定义成泥泞中的怪物。

从出生就注定不一样的未来。

哥哥注定会获得所有令人羡艳的一切，而他，面临无穷无尽的追杀。

一开始并没有羡慕。

他已经习惯了那些参与实验者在面对他和面对哥哥时，截然不同的眼神。

但当一把把刀插入他胸口的一瞬间，无穷无尽的黑暗与杀戮中。

那一瞬间他感受到妒忌。

这种情绪在胸腔中疯涨。

其实好几次他都觉得自己可以去死。

但这些人这么对他，把他当做蝼蚁一般斩杀。

真不甘心。

他什么都没做，就因为一个预言，出生就被定论。

那天他躺在血液中，听着自己微弱的心跳。

他想，为什么死的不是他们呢？

是用尽手段杀死他的他们，是心安理得享受这一切的他。

于是他在那个暴雨夜，杀掉自己的哥哥，代替了他的身份。

他们的面貌相似，他收敛了阴鸷的神情，学会了虚伪的笑意。

做到这一切并不难。

到最后这么多年，隐忍到拥有一切，隐忍到杀掉所有曾经想杀死他的人。

到曾经相信一切，到不信一切。

这些年手中染了太多血，到最后已经麻木。

譬如此刻。

他看着眼前死亡炼狱般的场景，心情沉静如井。

他将羽翼展开，银河一般的光芒洒落此处——

地面开始燃烧。

那些还苟延残喘的怪物发出绝望的尖叫，女孩脸上流出痛苦粘稠的泪，她的身体已经完全斩断了，面目全非。

“你们我们所有人中，唯一逃出地狱的......”

“不。”他的声音很静：“我从来没逃出过。”

“你为什么要护着她......你喜欢、喜欢......”

“你的话太多了。”

“咻——”

一道光刃落在女孩身上，她彻底死去。

......